“原就是顺道过来的,家中另有事。”明兰客客气气的回绝,小邹氏无法,只对峙定要送明兰出门,两人一起走,她就一起说,独个儿喋喋不休,一忽儿自夸自赞沈国舅如何待她好,一忽儿又表示明兰是否瞧不起她,为何不肯去她屋里坐坐。
明兰忽立住了身子,定定的瞧着小邹氏:“我儿时读书之时,先生曾与我说过一个故事。不知mm是否愿听?”小邹氏愣了愣:“……姐姐请说。”
冰雪融去,春光渐好,潮湿的枝头绽放初春的花蕾,明兰俄然迎来如雪花片般的邀约帖子。有赏春梅的,有做寿听戏的,有满月酒周岁宴的,零零散散,乃至另有些诗社的——这个她当然敬谢不敏。明兰拿笔一算,倘若她每处都去,约莫头牌花魁都及不上她繁忙。
五老太太被打了个踉跄,幸亏身边的媳妇子扶住,她现在吓的竟忘了哭,愣在本地。太夫人抢先一记断喝:“狄儿媳妇,还不扶你婆婆归去歇着!”
“谁说不是?这几日她哭闹个不休,把爹也闹病了。”煊大太太叹了口气,实在她内心深处,巴不得廷炳晚些返来,且模糊有个不孝的动机,最好到四老太爷过世后,再叫廷炳返来,长兄能辖制弟弟,却抵不住胡涂的老父受次子撺掇——只这话谁都不能说。
明兰沉默了一会,才道:“没甚么。”
堪堪十八岁的顾侯夫人,不疾不徐的到世人跟前,倒叫众贵眷面前一亮,直如一支玉兰柔滑清艳,竟是个极少见的美人。世人想起外间关于顾侯佳耦的传闻,颇觉应有此理。
盛老太太皱眉冷脸:“若不喜好,都别去!”这是寡居半生又鄙薄情面冷暖的切身材味。
闻声这个声音,张氏的神采渐渐又冷了下去,摆脱了明兰的手,今后靠向枕垫。
击掌声清脆,便如在灵堂内响起个闷雷,场内世人顿时惊呆。
“这两株梅树脾气倔,好水好肥供着,偏不着花。年前花匠烦了,不再理睬它们,现在倒反自开了花。你瞧,多艳呀,像是西山长春崖边的云霞,浮着层雾气,都雅的叫民气里发疼,仿若你眨眨眼,就会不见了似的。”
这云里雾里的一番话,明兰直想把自家小姑子廷灿拉来,叫她看看甚么才是大师蜜斯的傲气,甚么才是才女狷介,张氏仿佛全不在乎甚么,自顾自的抱病衰弱。
明兰悄悄看了她好一会儿,才道:“青萍说,你身子一向没好利索,还是该紧着早些调度,不然久了,落了病便不好治的。另有,别擦这么多粉,对身子不好。”
明兰笑嘻嘻的:“夫君威名在外,哪个吃了大志豹子胆。”
谁都听得出,这话并非字面意义。
“另一名是个有福的,公主感她柔心可亲,虽与驸马不睦,却待她如姐妹,待她所生之子如亲子;厥后她的儿子读书小成,公主亲去求天子恩荫。再厥后,公主和驸马都过世了,几个后代待生母至孝,那位妾室享尽人间福贵,活到八十多岁才寿终正寝。”
顾廷烨凝睇她,深深的,久久的,仿佛想望进她内心深处去,切磋一二。
“那,另有一名呢?”明兰讲故事的技术不错,小邹氏忍不住诘问。
五老太太仍旧愤恚不过,一想起敬爱的宗子惨死,泪水滚滚而下,既不敢责备丈夫,又不好再骂次子,只能寻旁人来出气。她起家冲到大儿媳跟前,边哭边骂:“都是你这丧门星!我儿好好的,偏你没用,拢不住男人,叫他只好去外头混闹!当初就不该迎你进门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