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夏荷心硬,而是她更清楚主母的性子,凡是明兰拿定主张的事,鲜少有人能窜改,何况――她看了四周一眼,缓缓低下头去。
至于秋娘,在屋里倒是惴惴了一夜,当蓉姐儿不见时,她本想去寻,却被婆子吓住。
“你借言内急跑出去,先赶上了暖香阁的阎婆子,你说去给大嫂嫂叫些宵夜,阎婆子说,彼时两侧均未起火。接着看二门的崇妈妈瞧见你往西奔去,当时东侧老宅已火光冲天了;最后是看林子的福伯,那会儿西边山林刚起火。”
捆成虾米状的碧丝用力扭动,收回呜呜的叫声,双目如同喷火,恨恨瞪着任姨娘;任姨娘终归不算纯熟作奸的,竟不敢去看碧丝的目光。
小人畏威不畏德,东风化雨不是对统统人都管用的。
这话一说,全屋子都笑了起来,崔妈妈停下凉药的羹匙,点头莞尔,娴姐儿乐倒在蓉姐儿肩头,蜜斯俩捂着嘴悄声谈笑,秋娘上前两步,凑趣道:“还是夫人晓得,读书看帐甚么的,全难不倒我们大女人,只那针头线脑的恼人!”
没脸见我?
邵氏哪敢答话,只胡乱点了点头。
明兰不去理她抵赖,持续道,“你说动大嫂子后,趁外院大团之际,将碧丝叫去跟前问话。大嫂嫂不善言辞,只坐在上头,是你在旁巧舌善语,诱以厚利,终问出秘闻来。”
邵氏僵在原地半,双手紧紧攥着帕子,脸上似是难堪,似是愤怒,又似是悲伤,半响才道:“…她,她将被带往那边…?”
邵氏顿时泪盈出眶,抬头哭道:“我的好闺女!娘几乎害了你,你却救了娘呀!”
自打这两人搬至邵氏院里配房,实在都惊惧得短长。
明兰闭了闭眼睛,喃喃着:“我猜也是她。”
明兰冷冷盯了她很久,方才道:“我本日这么说,不是为了你,是为了娴姐儿。”
明兰啼笑皆非,人都已经死了,任务也没办成,又有甚么可说倒霉的;屠虎犹自愤恚,直说查清后,要抹了给韩三家眷的抚恤银子。
听了任姨娘的招认后,认错的话虽还是老调重弹,可情意却更朴拙了几分,每个字俱是发自肺腑。
屠虎手一松,倒霉痛骂道:“竟然叫眼皮子底下掺了沙子!”又朝明兰连连赔罪。
“好险呀,只差那么半步…”明兰目中透露深切的后怕,“若非蓉丫头刚烈勇敢,团哥儿已送了一条小命了。现在甚么景象,真是不堪假想。”
“还能有甚么事?任姨娘呗。”明兰慢悠悠的回身站起,“领着贼人满园子走,多少双眼睛瞥见了,总得有个交代罢。”
此时屋内只余她们二人,邵氏整小我都绷直了,如惊弓之鸟般坐卧不宁,瞥见明兰正不错眼的盯着本身,她更加慌了:“弟妹,你别吓我,这回是我错了!是我不好…我…”
话还未说完,明兰便笑了,“我说,任姨娘,乱来人也得看处所。你瞧瞧眼下架式,是你忽悠你家夫人就能过关的么?”
小瘦子睁着吵嘴清楚的大眼睛,小小游移了会儿,才乖乖点头,由翠微抱至偏厢蓉姐儿歇息处。随即,各路管事忙不迭的上前,照挨次静候廊下,轮番回禀诸般事件。
因邵氏守寡,她身边的媳妇丫环也跟着往暗沉老气上打扮,常日不准涂脂抹粉,不叫佩钗戴环,明兰之前没留意,此时细看,饶是一眼乌青,两颊高高肿起,还是难掩这任姨娘姿色不俗,“是受威胁才引贼人去蔻香苑,还是里通外贼,你当旁人都是瞎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