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尾的日头已非常火辣,明兰坐在祖母的右边,一起上都摇着把大蒲叶扇子,一人打扇两人风凉,晃了大半个时候的马车才到,贺府的仆妇早熟谙了盛家祖孙俩的,一见面就笑容满面的迎了上去,扶着搀着打着盖伞把祖孙二人引进后园的花厅。
曹太太悚然想起之前mm曾说过,贺老夫人自幼研习医术,一个女子是闺女还是妇人,便光看身形就能猜出来,若一评脉更是甚么都瞒不住的;想到这里,她顿时汗水涔涔而下,不知所措的去看自家mm,却见她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贺氏家属客籍苏南白石潭,因贺弘文祖父贺垂白叟正任着太仆寺卿,这一支便于都城住下了,贺府是一座前后三进的宅子,明兰之前来过几次,晓得府中住着贺家老佳耦俩,贺二老爷一家,另有贺弘文母子。
明兰所坐的位置正迎着风口,非常风凉,身上刚降下去些热度,闻听此言不由再度脸上发热,低下头去不肯说话,劈面坐着的贺母见她害臊,忍不住轻声道:“二嫂!”然后走畴昔悄悄拍着明兰肩,温言道:“好孩子,这儿凉,换个地儿坐罢。”
过了好一会儿,明兰才感喟道:“幸亏有贺家祖母在。”
明兰低头思忖,初识贺老夫人之时,她只感觉这位白叟家性子阔直,非常好说话,但现在想来,贺老太爷少年时风骚自赏,姬妾也是很多的,可几十年下来,愣是一个庶后代都没有,现在老夫老妻了,贺老夫人更是拿住了一家长幼,说分炊就分炊,说给贺弘文母子多少财产就多少财产,丈夫儿子儿媳谁都没二话,日子过的甚是安闲。
贺母文弱,又伸谢了几次,神采有些泛白,贺老夫人赶紧叫丫环扶着她坐下了。
盛老太太含笑道:“老姐妹里你最有福分,天然是你了,不知你肯不肯了?”
明兰胳膊悄悄使力,一弯手肘,轻巧的脱开曹太太的手掌,微微侧身,躲了开去,心中暗自奇特,曹太太和贺母是两姐妹,如何一个竟像粗鄙的村妇了?再一侧眼,只见贺母神采难堪的一阵红一阵白,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本身姐姐出丑;一旁的曹斑斓始终低着头,明兰细心瞄了几眼,只见她皮色微黑,面带风霜之色,更兼肥胖支伶,容色实在不如何样。
贺母神采慌乱,赶紧摇手:“不不不,明兰那孩子我是极喜好的,如何会……”说着眼眶一热,哽咽道,“但是姐姐她一个劲儿的求我,我就……媳妇娘家只剩下这么个姐姐了!”
‘砰’的一声,曹太太惶恐失措的把那支簪子掉在地上,摔成了两截。贺老夫人转头,对着神采惨白如死人的贺母嘲笑道:“看来你姐姐是瞧不上我这支簪子了!”
因是客人,贺家人也不好说甚么,曹太太便愈发对劲起来,转头朝着盛老太太道:“听我妹子说,老太太和我妹子的婆婆是顶要好的手帕交,我也不嫌臊了,我们锦儿和我外甥弘哥儿是自小青梅竹马一道大的,那情分哟……不是我夸口,当初我们家离京时,弘哥儿但是追在背面哭着喊锦儿的!如此交谊,我们锦儿天然……”
花厅外头种着两颗极高大的栀子花树,此时恰是着花的好时节,叶瓣翠绿,花形润白,跟着轻风将阵阵暗香轻柔的送进花厅,厅中众女眷品着香茗,听两位白叟家说着旧话,贺二太太时不时的凑趣讥笑,世人都觉表情非常镇静。
贺母见了,更加惴惴的不敢说话;连贺二太太也不如何言语了。
贺二太太站在婆婆身边,悄悄打着扇子,抿嘴笑道:“母亲别急呀,儿媳妇能掐会算,晓得盛府上必有一顿喜酒是落不下您的!到那会儿呀,便是要出再多银子,您也乐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