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文绍脸上现出不虞之色,忍不住道:“母亲!如果旁的也就罢了,您开口就要华兰的陪嫁庄子,那在京郊足有十几顷良田,何况现在盛家就在近旁,这地步如有变动,当他们不晓得么?你你,你叫儿子今后如安在岳家抬得开端来,你叫华兰今后如何回娘家!”
盛纮微微点头,俄然想到一事,对老婆道:“既开年就要办丧事,这回过年我们且清省些,一来莫太张扬了,惹人谛视;二来嘛……”他顿了顿,正色与王氏道,“待出了年,你就把家里与儿媳妇交代下,然后去趟奉天罢。”
盛纮冷眼瞧着王氏的神采,又渐渐加上一句:“不但如此,老太太给明兰补助多少嫁妆你也不准过问!”
华兰神采冷酷,缓缓道:“熬了快十年了,总算有点盼头,翠蝉,腿有些酸。”
袁文绍不敢推搡母亲,只能躲闪,没头没脑的挨了几下,袁伯爷肝火攻心,他可不是盛纮那样文绉绉的读书人,两大步走上前,一把扯开撒泼的老妻,伸手就是一下。
袁文缨心明眼亮,晓得关键出在那里,便跪在袁夫人面前,哀声劝道:“我晓得娘是为了女儿好,但是娘……您想想,姑姑就是袁家出去的女人,我们家底如何她还会不清楚么?姑姑夙来心疼女儿,便是女儿没带一文钱畴昔,莫非姑姑会委曲了女儿不成?若女儿带着二嫂的田庄或田庄折成的银子嫁畴昔,反叫姑姑鄙夷了呀!……二嫂子自进门后,直拿女儿当亲妹子心疼,甚么好吃的好穿戴的不是先紧着我,母亲这般行事,反伤了二嫂的心,岂不叫我们姑嫂难处了?”
啪!
提及这个,袁伯爷又愤怒起来,指着袁夫人痛骂道:“恰是这个理!这些年来,你当我不晓得你明里暗里算计了二儿媳妇多少家私?亲家那是刻薄和蔼,才不与我们来计算!且不说嫁奁本是媳妇的私产,便是夫家急着周转些,也不好过分了!你倒好,就差明抢了!你还要脸不要?”
盛纮瞪着王氏,缓了口气,持续道:“老太太是个重交谊的,她养过华儿和明丫头,想要多给些也是常理;现在我们忤了她的意义,硬是拿明兰顶了缸,老太太想给明丫头多少你多不准罗嗦半句!如若不然……”
屋里寂静一片,只闻声袁夫人细细的抽泣声,另有袁老伯爷气呼呼的喘气声,这时厅堂的门嘭的一声被撞开了,只见袁文缨满面泪水的冲了出去,见屋里一室狼籍,父亲愤怒的浑身颤栗,母亲捂着脸颊失魂落魄,她顿时一阵清泪,噗通一声跪下了,给父亲和母亲各磕了一个头,袁文绍瞧着不对,一个箭步到门边关上门。
是夜,盛纮歇在王氏屋里,一边叫丫环卸下外裳氅衣,一边听王氏絮干脆叨本日顾府太夫人来访之事。
翠蝉忙道:“如何会?老太太也就这一会儿的气性,转头见六女人过的好了,她也就不恼了;上回太太来时不是说,老太太现在瞧顾家扎眼多了么?”
王氏有苦说不出,寂然瘫在炕上,手里绞着一方帕子扭扯的不成模样。
她死灰着脸,低声道:“统统依老爷便是。”
王氏大为奇特,瞠目道:“这是为何?我瞧着她人极好的,老爷又没见过她,怎这般说话,有甚好悔怨的?”
盛纮慢吞吞的放下茶盏,转头朝着王氏,王氏也微侧身材,正色恭听,只听盛纮道:“你今后与这位太夫人来往定要谨慎谨慎些,凡事且留三分……哦不,留七分余地,不成都说尽了,且防着些,免得将来悔怨。”
翠蝉偷眼瞅看华兰神采,便晓得她的心机,赶紧附畴昔,轻声道:“大女人别往内心去。六女人还未出阁呢,提及来顾家门里水也深着呢,六女人将来还不定有多少阵仗要对付,且得辛苦了,而您倒是眼看着要熬出头了。老太太不是说过嘛,但瞧着姑爷如何,若姑爷是个没心肝的,你就收拢银钱多顾着些本身,若姑爷有知己又心疼你,您就一门心机的为他着想,甚么也别鄙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