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这半截枯骨捡起来,触及的刹时,滚烫的枯骨炽热了我的掌心。
是我的家。
是枯骨的痛,生前的痛意滞留在骸骨当中,至死不休。
大敌当前,死一个公主有甚么用,国还是会破,倒不如玉石俱焚。
“是我错了。”
我从棺材里爬出来,没想到将他惊醒,他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我跌坐在地上,双眼被赤色侵染,甚么都看不清了。
“阿娘,阿娘你醒醒啊!别杀我阿娘,别杀我阿娘……”
我有些无法地扶着他,任他埋在我的肩膀上大哭,“呜呜娘亲,我还觉得你死了。”
“是我的错。”
合眼之前,我仿佛看到有人踏花而来,他抱起我,仿佛在唤我。
“我要死了,好痛啊……”
我向他靠近,他回过甚来的一刹时,雾气散去,统统都寂静了。
我怎敢承认本身是东陵的公主啊!
“滚蛋,莫挡了本公子的路!还愣着何为,这些穷户死了便死了,快些出城!”
这里是东陵都城最后的遗址,山月台。
每一块碎骨都裹挟着滚烫的热度,将我灼伤。
入眼就是一片赤色的花海,我记得,这是姑姑种下的曼珠沙华。
他们仿佛是在指责我,痛恨我,将我一向以来保持着的安静表象强行剥开,暴露皮肉之下最卑鄙的心机。
“你是谁?”
“啊啊——”
我悔怨了。
我仿佛熟谙他,那背影我仿佛看过无数遍,熟谙得就像是下一瞬便能够叫出他的名字,可他的名字到嘴边就顿住,如何都想不起来是谁。
我曾在这里死去。
我才是阿谁罪人。
碑上用东陵古字刻着历代国师的名字,最开端的阿谁名字,是我的姑姑,东陵芷。
我站在石碑前,有些生硬地回过甚。
死,也要拉着仇敌一起死。
我抱着破裂枯骨,眼眶里流下了血泪,我如何能心安理得地将统统的罪都归咎于姑姑的身上。
“对不起。”
“对不起。”
暗河水自石碑的裂缝里流下,将奇特诡谲的屋舍分开成阴阳两道,河道上空纵横交叉的木桥阁楼。
曼珠沙华难养,起先姑姑种了两株,被我的鹤兄叼了一朵,剩下那株孤零零地留在盆里。
遥眺望着这片熟谙又陌生的城,一个诡异的动机从我心中一闪而过。
敕云铁骑没能带走他的命,他却死在了我的天火之下。
我看到石碑的一刹时,整小我都为之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