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宁不吱声,径直走到桌案前,坐在了画皮仙的对侧。这画皮仙方过不惑之年,却因先前的的监狱之灾,发须尽白,看起来像是七八十岁了普通,听到脚步声,他卸了口气,抬起眼,笑对樊宁道:“小宁儿来了?我给你做了一张新的面皮,比先前给你的还俊些,一会子粘上尝尝……”
“查清楚了,自幼父母双亡,跟在姑父姑母身边长大了,家道极其贫寒,五年前考明法科入宦途,一向在刑部供职,从末流做起,因为朝中无人,几近包办了统统的脏、累、不奉迎的活计,那些获咎人的差事亦是一个也没跑。不过幸亏他为人勤谨谦恭,摆布逢源,加上断案才气很强,入仕五年,没有一桩未结之案,故而也做到了刑部主事的职位,但若想再升上去,只怕就难了。”
“够了!”柳夫人仍然在盘手中的佛珠,面色却冷沉了很多,但当着外客,她毕竟不会发作,语气轻缓了几分道,“菜凉了,别光说话了,快用饭罢。”
听了这话,李弘非常心疼,隔着袖笼悄悄一握她的小手,又很快松开:“今后我不会再让你受任何委曲了……”
“你都把我打矮了!再打我真娶不到媳妇了!”遁地鼠委曲地嘟着嘴,摸着头回嘴道,“不过,闻音老衲曾提起,他听你婆家的厨娘说比来后厨食品经常会古怪失落,已经快一个月了。可这些东西不值钱,即便是薛府报案,武侯来也不过是略作一番勘察,只说是家贼报给了管家刘玉,便仓促拜别了。”
如果李淳风所言失实,红莲的出身倒是了了,李弘莫名舒了口气,转而又问道:“那樊宁呢?李局丞有没有提及过她?”
薛讷微微点头,没有细问,拱手对柳夫人道:“母亲,慎言方外出返来,颇感疲累,既然家里人都没事,儿便先回房歇息了。”
这是如何回事?好端端地去赴宴,返来竟成了这副模样,樊宁干焦急却不能现身,只能直勾勾盯着,未几,柳夫人带着一名郎中仓促赶来,检察着薛讷的环境。
“提及过,也是那场水患里父母双亡的孤儿。但她彼时呛了水,尚在襁褓就死了大半个,打小身子就很不好,李师父便教她习武强身,她很聪明的,小小年纪舞刀弄剑就有模有样。李师父说女人家舞刀弄剑辛苦,但有技艺傍身,便能够不被人凌辱。”
“就像殿下说的,总会有人查到李师父曾为安宁公主超度,亦会有人晓得,李师父收养的两个女婴便是我与樊宁。想要借此做文章并不难,休咎相倚,那里能躲得畴昔呢?且让他们查吧,只怕费经心机下来,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薛府的事,樊宁固然晓得,但薛讷没有主动提起,她便没有问;薛讷不肯意樊宁担惊受怕,亦将此事压了下去,绝口不提,只回道:“殿下天然非常正视,听他说,蓝田县令之职,天皇天后已经答允,只是不知文书何日能下发。你也晓得,现下又出了安宁公主的案子,皇族内部只怕会一片哗然,很多事也催不得了。”
本月十五乃下元节,薛仁贵不在京中,薛府却仍然要祭奠先祖。薛讷身为嫡宗子,这祭祖点灯的重担便都落在了他的肩上,薛楚玉自是极其不满,抓到机遇便矫饰抢风头。
“还是那副死皮赖皮的模样”,樊宁甩了甩高高束起的长发,又问,“你去找太子了吗?法门寺的事可与他说了?”
“我有一不情之请恳求殿下,怕不美意义开口,便先拜了。”
出了如许的事,不但李治与武则天心烦,李弘的内心必定也不会好受,薛讷在侍卫的带领下,来到太子书房,只见李弘拿着一卷书,立在小炉旁,边煮茶边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