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不让他随便出去,也不让闲杂人等进东祺宫,不过有些人算不得闲杂,比方太子舍人,当朝左相之子,沈初。
大将军家……
说罢他将药盒支出怀中,再度提笔抄书。
恰是当朝太子。
少微脚下一个踉跄:“还要抄书?”
少微跪了这么久,两条腿非常酸麻,颤颤巍巍地由卷耳扶着,往殿内行去。
目前刺客来路尚未查明,必须到处谨慎,天子临时不想让太子涉入此中。
透过窗户洞,能够瞥见主屋那头人来人往地忙活。
华苍。
这也不奇特,在少微眼中,他父皇是很贤明神武的,不管是边陲战事也好,民生大计也好,还是贰内心那些小九九也好,都逃不过他父皇的眼睛。
华家小少爷伤了筋骨,脚踝肿得有馒头大,晚间痛得睡不着觉,这可把华夫民气疼坏了,大夫一个个地请,但就是治不好。
甚么加强保卫,时候庇护,这底子就是禁足啊。
华苍用嘴衔住麻布的一端,一手抓住绕过肩头的另一端,用力拉紧。
昨日太医就奉旨来看过他,但是他身上既没破皮流血,又没伤到内腑,脉象安稳,人看着也很有精力,太医自是没诊出甚么来。
“如何才来?”少微抱怨。
“殿下贤明。”桃夭笑道,“那奴婢把这药膏收起来了?”
“等等。”少微搁下笔,伸手取了盒子,“给我吧,父皇给的都是好东西,保不准甚么时候就用上了。”
“殿下,就您宫门口这阵仗,臣能进得来就不错了。”沈初没穿朝服,一身浅底暗纹的深衣,将面如冠玉、君子端方这八个字解释得淋漓尽致。
方才确切又收了张披发着脂粉香的小诗笺,不过太子殿下被困在深宫,心气不顺,沈初不敢跟他提这些,识相地打了个哈哈:“不知殿下叫臣来有何事?”
但他另有十遍《国策》要抄。
少微轻抚着木质药盒上的纹路,俄然想到阿谁受了刀伤的人。
阿谁小瞎子也不知如何弄的,昨日逃脱刺杀以后他单独返来,肩上的结倒是如何也解不开,那几根布条横七竖八地交叉着,看似混乱无章,实则一根压一根,一结套一结,饶是他取了匕首来割,也割了好几下才割散。
实在也不能怪大夫医术不精,华世源的脚踝需求正骨,但是大夫的手刚碰到他,他就疼得乱蹬乱动,哀嚎不止,大夫拗不过他,不敢随便施力,华夫人本身也狠不下心来,因而这就迟延了两天,目睹着那脚踝越肿越高,把全府高低都扰得不得安宁。
相反的,华苍这边就平静多了,没人顾得上他,他便与府中受伤的仆人一同问了大夫。身上两处刀伤,昨夜发热烧得脑筋昏沉,也不过一盆井水一瓶十文钱的药粉就熬了过来。
先是被卷入刺杀事件,接着又被经验了一天,少微可说是身心俱疲,这会儿狼吞虎咽地吃了晚餐,又好好沐浴了一番,才稍稍得以放松。
不晓得他的伤势如何了,那伤口流了很多血,想来是挺深的……
少微秉承了已故皇后的好边幅,皮肤白净细致,双眸黑如点漆,唇畔似是天生带着笑意,那里都是恰到好处的精美,那端倪中又透着股少年郎的豪气,灵动慧黠,神采飞扬。如此标致出挑的孩子,也难怪天子把他放在心尖上疼宠,纵是一时气他怒他,也只是略施薄惩,舍不得真让他受委曲。
“怕是又被哪家令媛的丫环给绊住了吧,沈三顾?”少微一语道破。
明显是自家的地盘,可他晓得,现下本身进了这门,再想擅自出去就难了。他本来的两名卫率虽护主有功,但因厥后又把主子给弄丢了,还是得了小惩,罚俸升级。现在这里到处都是父皇派来的人,他算是完整没了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