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寝殿彻夜不灭的灯火悄悄摇摆,随他入梦。
这是他第二次见父皇发这么大的火,第一次是他几年前称病逃了太傅的课,跑去藏书阁翻阅杂书文籍,成果不知何故引了火,差点把本身烧死在内里。那次父皇罚他禁足两个月,抄《诫子书》百遍,又封了藏书阁大半年,让他吃够了经验。不过也是从那以后,父皇允了他出宫拜“算圣”刘洪为师,不再让他抓瞎普通偷学算术历法。
“哎,早晓得陛下要留殿下这么久,就让卷耳备点小梅糕带去了。”桃夭比少微年长三岁,自入宫以来便一向在东祺宫服侍,大抵是家里有个弟弟的原因,她待少微恭敬之余不免多了几分靠近。
方才确切又收了张披发着脂粉香的小诗笺,不过太子殿下被困在深宫,心气不顺,沈初不敢跟他提这些,识相地打了个哈哈:“不知殿下叫臣来有何事?”
透过窗户洞,能够瞥见主屋那头人来人往地忙活。
这也不奇特,在少微眼中,他父皇是很贤明神武的,不管是边陲战事也好,民生大计也好,还是贰内心那些小九九也好,都逃不过他父皇的眼睛。
甚么加强保卫,时候庇护,这底子就是禁足啊。
天子不让他随便出去,也不让闲杂人等进东祺宫,不过有些人算不得闲杂,比方太子舍人,当朝左相之子,沈初。
昨日太医就奉旨来看过他,但是他身上既没破皮流血,又没伤到内腑,脉象安稳,人看着也很有精力,太医自是没诊出甚么来。
目前刺客来路尚未查明,必须到处谨慎,天子临时不想让太子涉入此中。
待到月上中天,少微才终究寝息,坐在床帐中,偷偷把那盒药膏拿了出来。
“等等。”少微搁下笔,伸手取了盒子,“给我吧,父皇给的都是好东西,保不准甚么时候就用上了。”
相反的,华苍这边就平静多了,没人顾得上他,他便与府中受伤的仆人一同问了大夫。身上两处刀伤,昨夜发热烧得脑筋昏沉,也不过一盆井水一瓶十文钱的药粉就熬了过来。
这日下朝后,少微在东祺宫百无聊赖地等了两盏茶,把算筹摆了一整案,终究把沈初给盼来了。
华苍用嘴衔住麻布的一端,一手抓住绕过肩头的另一端,用力拉紧。
华苍。
他是华家的甚么人?仿佛在华家不如何接待见?
翻开盒盖闻了闻,有股浅淡的药香,他用手指挖了一点出来,涂抹在本身肋下和后腰处。沁凉的药膏减缓了皮肤的灼痛感,总算是舒畅多了。
他要起家,卷耳赶快伸手去扶。
少微脚下一个踉跄:“还要抄书?”
少微的肋下和后腰被刺客冲撞了几下,有些青肿,并不严峻。他不想身边的人大惊小怪又生出甚么事端,也不想让父皇担忧,以是本身硬撑着没说。但他估摸着父皇见他时已看出来了,以往罚跪父皇也没给他送过药,此次既然送来药膏,该当是没有瞒畴昔。
“殿下,殿下……”小寺人仓促行来,推开门,见自家主子孤零零跪在南薰殿内,身子半伏于地,嘴里不知在嘀咕些甚么,走近了看,发明他手里拿着算筹,像是在解算术题。
卷耳点头,又道:“陛下派了人去东祺宫,说是要加强保卫,时候庇护殿下的安危。”
屋内灯火透明,少微懒懒惰散地抄着书,闻言道:“不消了,早猜到父皇要罚跪,膝上包了你上回给我做的棉布垫子。”
少微道:“桃夭,我要饿死了。”
明显是自家的地盘,可他晓得,现下本身进了这门,再想擅自出去就难了。他本来的两名卫率虽护主有功,但因厥后又把主子给弄丢了,还是得了小惩,罚俸升级。现在这里到处都是父皇派来的人,他算是完整没了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