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不过数落你几句,你当场推他一个跟头不算,半夜半夜还将人打晕绑了,扒衣裳塞嘴吊了一宿,倘不是本日巡山的一早发明,他还岂有命在?”
两个正在交头接耳的弟子一转头,都吃了一惊。只见来人竟是个少女,她一身利落的短打,长发像男人那样高高地束起来,不过肩背与脖颈没了装点,更加显得纤细薄弱,连一根毛也不像男人,她面庞非常白净,端倪间有种冷冷的清秀。
李瑾容一想起这小混蛋干的不利事,两个太阳穴就一跳一跳的疼,她指着周翡的鼻子骂道:“六合君亲师,那孙先生是我请来给你当教员的,头天读书你就敢对先生不敬,今后等你翅膀硬了,是不是连爹娘也垮台一边去了?”
他口中的“掌上明珠”周翡甩开背后的喧哗,单独过了三道岗哨,来到了四十八寨大当家李瑾容的小院。
杨柳生絮,海棠初开。
他冲中间瞪着眼的师弟比了个拇指,只见那李公子暖和地笑了一下,并不倨傲,双手将夺过的长矛捧回原主手里:“承让,多谢师兄见教。”
中间的师兄忙将他拽到一边,毕恭毕敬地对那少女道:“周师姐,对不住。”
周以棠道:“哦,女四书――他跟你说的是女四书里的哪篇?”
周翡吃力地站起来,额角疼出一层盗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瞪了李瑾容一眼,半死不活道:“大当家慢走。”
蜀山四十八寨中,有两个少年正在试手。
“千钟”这一派,说得好听叫做“沛然正气”,实在就是“横冲直撞”,是以另有个混号,叫做“野狗派”,门下一水秃顶和尚,别说女弟子,连个鸡蛋都孵不出母鸡来,新弟子突然瞥见个少女,还是个非常仙颜的小女人,生生呆了一下,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一下是真打得狠了,周翡神采都变了,她恶狠狠地盯着李瑾容,生生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没死算便宜他!”
周翡约莫是有点吃软不吃硬,听了这句,油盐不进的脸上终究有了点颠簸,好一会才不情不肯地开了口:“女四书。”
周翡面不改色,口气却极冲地问道:“我如何了?”
少女充耳不闻,拿李公子当了个屁,头也不抬地仓促走了。
围拢过来的弟子越来越多,纷繁在中间交头接耳。
李瑾容在中间嘲笑一声:“我看这小牲口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李瑾容一愣。
周翡一皱眉,判定将“娘”咽回了肚子,继而默不出声地走到院中,一掀衣摆,端端方正地跪了下来。
这位孙先生也是挺有设法。
中间有个入门稍早的老弟子非常好为人师,点头晃脑地跟他卖关子:“此人是谁,你可猜不出――哎,他们脱手了,快看!”
李公子文质彬彬,温文有礼,输了的天然也不便太矫情,高壮少年取回本身的矛,面皮微红,略一点头,道声“不敢”,便自行下去了,他前脚走,围观者中便又有人跃跃欲试道:“李师兄,我也求见教!”
少女看了他一眼,悄悄点了个头,场中其别人闻声动静,一见是她,都极默契地让了一条道出来。正在指导别野生夫的李公子昂首瞥见她,顿时暴露个熟稔的笑容,号召道:“阿翡,来过两招吗?”
“混账东西,给我跪好了!”李瑾容吼怒道,“你恃强凌弱,仗势欺人就算了,手腕还那么下作!教你的工夫,就是让你做这个的?”
周翡神采淡然地跪着。
大师兄当即一抖手腕,上前一步,将本身半身之力全加在双手上,长矛“嗡”一声尖啸,铁杆子横拍了出去。这一招叫做“撞南山”,走的乃是四十八寨中“千钟”一派的路数,刚猛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