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也有领头人,本身已经是人下人,却仍然靠剥削步队里的老弱病残来保持本身“领头羊”的职位,新来的想要“受领头人庇护”,必须得充足识相,交够口粮才行。
李瑾容回过神来,有些迷惑——李晟这些年也算勤奋了,甚么胡匪能等闲劫走他的马?
周翡转头看着他。
但是既然不能万事快意,又哪有那么多充满着血与火的夜色,等你“渐渐筹办好”呢?
“冲云前辈便将那句要转述给您的话奉告了我,说这是一句很要紧的话,接着便打发我回蜀中。我这些日子承蒙前辈教诲,受益匪浅,但见他们门内有要紧事的模样,也不便打搅,第二天就清算行李走人了。”李晟惨白的嘴唇抿成了一条薄薄的线,“但是……我总感觉他那天送我上路时的神采和霍老堡主回身走进大火中的神采一模一样,走了一段,越想越不对劲,便掉头去找……那小院里,却已经人去楼空了。”
而这本该是最幽微、最不成为人道的少年苦衷,此时李晟说来,倒是平平平淡,仿佛说的是别人的故事。
李瑾容当然传闻了,霍连涛扛着一大堆大义凛然的旌旗,插在脑袋顶上的那面就是“害死老堡主之仇不共戴天”,眼下,他正在南朝四方游说,几近恨不能将“报仇雪耻”四个字刻成一副大匾,招揽一批人手,直接供其造反。
她早些年传闻过霍老堡主傻了的传说,倒也没太往内心去,人老痴傻的很多,霍老爷子比李徵还大很多,年龄已高,老胡涂了倒也不希奇,可她听李晟这么三言两语的描述,却起了个可骇的推断——霍老堡主到底是本身傻的,还是有人害他?
周翡从更加沸沸扬扬的传说中叛逃胜利,却不料还没到家,便被当头糊了一篇更大的危急。
李瑾容点点头:“贪狼与武曲在岳阳联手火烧霍家堡,这事我晓得。”
“齐门的位置早就透露了,”李晟道,“冲云子前辈一向跟忠武将军有联络,吴将军身边有曹仲昆的眼线,他们害死吴将军以后,顺藤摸瓜地查出了齐门的位置,只是齐门外是里三层外三层的阵法,他们一时破不开罢了。冲云前辈拖了他们一阵子,率众弟子趁机脱逃,避走蚀阴山四周,不料遭人出售,只好临时换下道袍,假装浅显的贩夫走狗,化整为零,这才脱困。”
“正都雅见霍家堡大火?”李瑾容迷惑地问道。
李瑾容的神采却越绷越紧。
谢允没在嬉皮笑容的时候,就有种非常奇特的愁闷气质,像个国破家亡后的落寞贵族——即便他在金陵另有一座空旷无人的王府。
李瑾容看了他一眼,伸手一点他脸上的那块污迹,问道:“这又是如何弄的?”
她竟然一向不晓得李晟内心是这么想的。
“我不晓得冲云前辈为甚么单身前来岳阳,他甚么都没跟我说,”李晟的声音打断了李瑾容的思路,“我执意不肯归去,死皮赖脸要跟着他一起走……他便带我一起去了霍家堡,我们偷偷潜入的时候,霍连涛已经不止从哪收到动静跑了,偌大一个霍家堡成了个空壳,我们没费甚么力量就找到了霍老堡主,但是他已经……”
周翡快速一震,几近猜得出谢允要说甚么,便半含讽刺地苦笑道:“如何,你又要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