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周翡记事以来,周以棠就一向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平时不如何见人,一年到头,他除了抱病,就是窝在院里读书,偶然候也操琴,还一度妄图教几个小辈……可惜连李晟在内,他们仨的八字里都没有风花雪月那一柱,听着琴音高玄,在中间玩手指的玩手指,打哈欠的打哈欠。
这名字周翡实在听着有点耳熟,想必应当是说过的,只不过周以棠脾气暖和,话又多,他东拉西扯起来,周翡一向当老衲人念佛,左耳听了右耳冒,十句里听出来一句就不错,归正她爹也不舍得罚她。
周翡:“……”
随后她皱了皱眉,好一会,才摸索着问道:“你和我娘有甚么仇吗?”
周翡一会揣摩洗墨江中阵容浩大的“牵机”,一会回想谢公子神乎其神的轻功,一会又满腔疑问,同时主动将她爹的脑袋塞进了江湖一百零八个传奇话本中,胡思乱想了七八个狗血的爱恨情仇。
周翡听得似懂非懂,想了想,诘问道:“那甚么七星,很短长么?”
周翡问道:“那你是他甚么人?”
“甚么人也不是,小生姓谢名允字霉霉,号‘想得开居士’,本是个闲人,”谢允一本端庄道,“那天我正在田野垂钓,他白叟家病骨支离地跑来拜祭一个野坟,拜完起不来,伏在地上大哭,我见他一个白叟家哭得怪不幸,才承诺替他跑腿的。”
这会,周以棠的小院安温馨静的,这个点钟他大抵还没起,周翡踌躇着如何混出来的时候,俄然闻声一串鸟叫。
风吹不着、日晒不着,不痛也不痒,想躺就躺,这类“美事”周翡平时是捞不着的,李妍犯了错还差未几。
谁也不敢跟李瑾容聊些“你女儿长得真姣美”之类的废话家常,长辈们对周翡,最多也就是含蓄客气地夸一句“令爱有大当家当年的风采”,平辈们更不消说,一个月也说不了几句话,还向来没有人劈面夸过她标致,夸得她一时几近有些茫然。
“哪能,你娘退隐四十八寨的时候我还玩泥呢,”谢允不知从哪摸出了一截竹子,又拿出一把小刀,一边坐在树上渐渐削,一边对她说道,“不过托我送信的阿谁老梁头能够有吧,如何回事我也不晓得……哎,他也没跟我说清楚就死了。”
因为李晟那么一拖,李瑾容终究还是没能亲身追上去,谢允胜利跑了。周翡估计这会本身还能踏结结实地躺在屋里,约莫有八分是这位谢公子的功绩――大当家要抓他,仿佛还不敢大张旗鼓地抓,连带着她跟李晟都不敢大张旗鼓地罚,必是怕轰动甚么人。她如果挨顿臭揍,能“轰动”的约莫也就是她爹了,周翡这么一想,更加肯定谢允口中阿谁听着耳熟的“甘棠先生”就是她爹。
周翡难以置信地问道:“就因为一个老头哭,你就替他冒死闯四十八寨?”
她震惊地发明,这位谢公子,恐怕千真万确是有病。
“当然,他本身必定是杀不动的,”谢允接着道,“但是他部下有七大妙手,姓甚名谁就不晓得了,跟了他今后都冠以北斗之名,专门替曹仲昆杀人卖力。究竟有多短长呢……我这么说吧,你娘曾经带着一群豪杰突入北都行刺曹仲昆,三千御林军拦不住他们,当年伪帝身边只要禄存和文曲两人,硬是护着曹仲昆逃脱生天,倘若当年七星俱全,那次北都就不见得是谁‘肝脑涂地’了,你说厉不短长?”
谢允改正道:“不是因为老头哭,是因为梁绍哭――你不晓得梁绍是谁吗?你爹莫非没跟你说过?”
“你们四十八寨里真是错综庞大,我吃奶的劲都用上了,才算找到这来。”谢允感慨一声,又冲她招招手,熟稔地搭话道,“小女人,你就是李大当家和周先生的女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