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晓得卫渡远的意义，这是想给他们留个空间，好好告个别。
柳园再也耐不住了，忙转过了身子，却只瞧见一片衣角就如许消逝在了帐帘后。
小六向来晓得自家嫂子不好乱来，大多时候他能乱来畴昔不过是因着她不肯叫真儿，现在她是筹算动真格了。
许是觉着氛围过于凝重了，他还打趣道：“我是最好的人选，我工夫好，也不怕钻狗洞。我最会找狗洞了。”
内里的风仿佛更大了，呼呼地刮着，扎着的营帐也被它给吹瘪了，仿佛下一刻就能将它连根拔起。
小六没有听余锦瑟的话，还在尝试着牵动嘴角，可再如何也笑不起来。他看着余锦瑟鼓励的眼神，到底是哭了起来，好久没有过的嚎啕大哭。
余锦瑟摆摆手，让明玉和明月两姐妹警戒些，兀自带着小六进屋去了。
哭了好一会儿，小六终究止住了哭声，看着余锦瑟倒是有些不美意义起来了，耳根都红了起来。
这里没有外人，就只要明玉和明月，小六倒也没甚顾忌，直接喊了嫂子。
余锦瑟当下一拍桌子道：“这个被狗吃了心的，他如何敢负了你？”
小六笑了笑，没说话，卫渡远无法，道：“走吧，我送你进城，你小子可得给我活着返来！”
卫渡远瞧见他这副模样便晓得他在想甚么，笑道：“你嫂子如果晓得你去冒险，我们却瞒着不奉告她，她怕是要将你大哥我给弄死了。”
柳园固执地不肯松口，转过身去不再看小六。
皇上住的宫殿必是有重兵扼守，他不能像在城门外时那样，先将人引开，再将一人打晕，然后换上他的衣裳等着换值就进城了。
“大哥，你晓得我的脾气的，常日里看着听话，实在骨子里比谁都疯，你不让我去我还是会去的。”
“蜜斯放心，已经拾掇好了。”
小六眼角带着泪，脸上的笑容倒是更光辉了。
“你也晓得现在京中情势，我已托我两位表兄去传了恭亲王谋朝篡位的话，只是不知结果如何。你也当谨慎些才是，可不能再为我如此冒险了。”
那几个死士显是柳园早已备下的，皇宫侍卫的轮值时候、多久换一次人、换多少，都已查清楚了。
“风雨欲来，谁都不能幸免，不如决死一搏。”
余锦瑟狠狠白了小六一眼，道：“你也比我弟弟更像我亲弟弟。”
“将东西清算好了我们今儿就进宫去。”
卫渡远没想到两人竟真的是走到了这一步，他没想到两人的缘分竟是这般长久。
余锦瑟看不下去了，伸手拉住了小六的手，轻声道：“小六，嫂子在呢，没事儿，哭出来吧。”
卫渡远在心头叹了口气，只好接着劝小六。
如小六所愿，他胜利地进了城。
小六心弦一颤：“我不小了……”
“嫂子，我这辈子再没法与他比肩了。”
恭亲王府的保卫非常森严，不过对于惯常摸出去的小六来讲还是不在话下，只是甫一走雪梅园就听一女声道：“甚么人？”
可他们真的没甚么好说的了。
柳园只觉眼角酸涩非常，毕竟是忍不住了，泪水夺眶而出，半晌，才听他沙哑着嗓音对卫渡远道：“让他去吧。”
余锦瑟为了和缓蔼氛，道：“好啦，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娘亲疼你。”
小六脸上笑容顿时如繁花盛开，就听他冲动道：“感谢柳哥。”
最后，也不待小六来禁止，他缓缓放开了手：“你们两个……真的是何必来哉啊？”
此番前去，他不晓得他是否还能安然返来，他不想过分遗憾。柳哥和大哥他都告别了，就只剩嫂子他没去看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