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儿卧在床上,黄着脸儿,头发只松松挽着,额上又勒着素锦珍珠抹额。大夫细诊了脉,不过是劳累过分,气血亏虚之类,开了些温补的药,又叮嘱要细将养些。
“但是二奶奶返来了?”正说着,贾琏已经打了门帘出去,平儿抿嘴一笑,在镜子里给了凤姐儿一个眼神,便退出去了。
可本日却全不如此,纵使夜里贾琏折腾,也不过对付,存着心机熬到天亮,待送走贾琏,便唤了平儿出去,另叫人内里守着。
贾琏笑了一声,倒真是端方坐下,又道:“提及来这韩兄弟真是小我精,不过九岁多的年纪,倒仿佛活了一辈子似的,教我这当哥哥的都汗颜。”
且说王夫人打发了宝玉,凤姐儿又送了王夫人归去,才回了本身院子。平儿瞧见她神采倦怠,马上给她倒了温热的茶来,才道:“奶奶今儿一天都不得闲,便是铁打的也撑不住了。依着我说,奶奶也放松些个,好歹该顾忌些本身才是。”
平儿道:“我这就去。只是奶奶身子不适,不如先叫个大夫来瞧瞧。”
提及这个,凤姐儿道:“韩兄弟我没见着,今儿见了韩姑太太,打扮的面子,说话又好,可真真是大师子气度,比我们府上册封的也不差甚么。”
伉俪俩说了两句,凤姐儿便说老太太留了她与太太说话,又道:“老太太太太打擂台,只把我教唆的团团转。宝兄弟也是赶巧了,当着太太就抱怨老爷拘了他,看不得林mm。你是没瞧见,太太神采都不好了呢。”
平儿原想着明天二爷温存,今儿二奶奶必是欢畅的,一见凤姐儿面色蕉萃,惊道:“奶奶是昨夜没睡好罢,神采差的狠了。”
平儿应着,给凤姐儿盖好被子,温了茶,又向锦盒里拈了两块安神香放进桌上的鎏金螭兽香炉里,才轻手重脚的退了出去。
凤姐儿也站起来,迎上去道:“二爷今儿返来的倒早。”
平儿应着,自出去打发人请大夫,又叮咛叫了旺儿,本身清算一番,想老太太太太处来。凤姐儿一贯是要强怕说病的,纵有些不好也只瞒着,今儿既打发了平儿来,想必是病的狠了。贾母并王夫人都是如此作想,是以平儿返来,背面鸳鸯和金钏都被打发了来瞧瞧。
凤姐儿扑哧笑了,道:“别扯臊了,你家二爷对你这小蹄子倒有这份耐烦温存,竟是甚么时候转了性子,倒体贴起我来?”内心却想起那晚贾琏从扬州返来讲的话,一时不免戚戚。
“你瞧着吧,今后另有更多乐的呢。”贾琏说着搂了凤姐儿,在她耳边厮磨了会儿,又嘀咕着说了很多。瞧见凤姐儿脸都白了,笑道,“看你吓的,又不是我们家如许。只要安生本分,贤人且想不起我们呢。”
“我现在倒好些,让她们回了老太太太太,只说我没甚么大碍,明日就去存候。”凤姐儿折腾一早上,现在倒真有些乏了,眯了眼睛道:“我歇一会子,药好了再叫我,你去吧。”
金钏笑道:“看把你急的,好歹容我们平女人喘口气呢。”
“太太不肯意,只怕人家林姑父还一定情愿呢。”
外头丫头已把鸳鸯和金钏请到配房去了,平儿甫一出去,鸳鸯便道:“二奶奶歇下了?大夫瞧着如何着?”
平儿一面替她清算,一面道:“都晓得奶奶最是个能摒挡的,可这么一大师人的事儿,哪是有完的呢?奶奶那些日子身上不准,保不准竟是累的,老是多将养着好些。二爷才刚返来,见奶奶不在,也嘟囔说让奶奶多保重些呢。”
凤姐儿打发了旺儿出去,心中稍安稳些。现在贾琏瞧着又知长进又懂体贴,另另有十万两银子的梯己交给本身,她何必做这操心不得好的谋生。想到夜里贾琏说的,忍不住内心又怕,幸亏晓得的早些,不然,只怕人家的明天,就是自家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