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回了府中,百口给老爷大爷请了安,又清算了,一家人才又坐下。韩林氏只说姑侄嫡亲,倒不须躲避,是以黛玉并未曾走。韩林氏先引着黛玉,拜见了丈夫韩奇,韩奇免了她礼,笑道:“侄女儿只好好住着,缺了少了甚么只找你姑母就是,权当这里是本身家罢。你姑母一贯喜好女孩儿,有你在这里陪着,最好不过。”
韩林氏听到此处,便放下心来,忽又道:“前些日子我在扬州家里,将你跟我说的都奉告给哥哥,也不知现在他有甚么章法。玉儿那外祖家,瞧着外头还好,只不在自家身边,总担忧让人骄易了去。”
本来这韩奇虽则出身书香家世,倒是个爱武的。当年他家道中落,投奔无门,便进了军中,一应官职俱是军中所得,与韩林氏伉俪数载也是聚少离多。这一次今上收他兵权,也是为着免了上皇猜忌,必另有再用的时候,是以只说有两三年工夫。
下首那媳妇子是见过黛玉的,此时忙道:“恰是的,太太在家里色色都备着了,女人如果嫌费事,少带些也使得的。”
“龙禁尉中大半是勋贵后辈,家中俱得上皇看中的。贤人此举,大有深意。”韩琦捋着颌下短须,似有所悟:“宗哥儿若得用,只怕是他的一段大造化呢。”
且说贾母问黛玉带的东西可都清算了,琴语上前回道:“女人平常惯用的都备齐了。”
黛玉道:“我不过是住上几日罢了,倒不必费事过分。”
只剩伉俪二人,韩奇方道:“这些光阴,辛苦夫人办理。”
韩琦听夫人之语,晓得那荣国公府必是有些个不当的,便安抚道:“内兄之才远在我之上,那盐政上是再乱不过的,多少家子都盘根错节,内兄竟坐的稳,手腕可见一斑。你莫担忧,内兄既听了你的,便是明白的了,况他只这一个女儿,必能运营安妥安稳脱身的,你只放心等着罢!”
白露奉了茶点来,笑道:“那二爷必是要重谢女人的了。”
黛玉这厢带了琴语弦音别了贾母,那边贾琏也送了韩承泽出来,径直回了韩府。黛玉车子直进了内院,在垂花门火线下了车换了小轿,又走了半晌便到了韩林氏院子处。
韩林氏点头道:“恰是这个话。”伉俪两个论完大事,又说了些伉俪间话,才叫了丫头清算,好生安设了。
这孙夫人说来也是一个妙人儿,她父亲因是武职,所谓将门虎女,她也是极爱武的,不过女儿家该会的也都学了,夫君家里也是武将出身,端方并不严苛,倒让她现在也还是一副开朗性子,韩林氏与她甚是说得来的。
黛玉恭敬应了,又重新与姑父作贺,又与韩承宗平辈见礼,方回了本身院子。两个儿子与父亲母亲说了些话,韩林氏便命丫头们服侍了二人各自回屋安设。
韩林氏道:“你说的是,现在也只得如此。只是我与玉儿来京之时,哥哥大发了玉儿的乳母,只说并不铛铛,要托我在京里寻个好些的教养嬷嬷,放在玉儿身边也放心。只我自小长在南边,京里并没有甚么知心可交的夫人,这可让我到那里寻去?少不得还是你费些心机,与我办理一个给玉儿送去。”
黛玉抿着嘴儿笑,一面任琴语解了大氅,一面道:“恰是这个话呢,我只替泽哥儿委曲了。”
而后,韩奇日日上朝,韩承宗也隔三差五去了任上点卯,韩林氏现在是新奇出炉的兵部侍郎夫人,不免有各家内眷下了各色项目标帖子来邀。韩林氏细细遴选了,只寻着那可交的人家回了帖子,又带了黛玉出去应酬,一来二去,倒也熟谙了很多官家夫人,更兼得了一两个说得来的,本日来访的孙夫人便是此中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