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晓得素绫的设法，本来她也是这么筹算，也这么跟素绫承诺的――只要她回了府，必然让素绫成为苏世盛的姨娘。可这一会儿，她对这一点不肯定起来。
她泪意涌了上来，一滴滴地落到手里握着的绢子上。
素绫应了一声，扶着孟姨娘，回了小跨院。
黎妈妈在苏玉畹面前是甚么样的面子，她是一清二楚的。这会子黎妈妈既守在殷氏身边，她想要拿话套殷氏的话都不成了，如许的心机，她现在是一点也不敢动。
“走吧，归去。”孟姨娘昂首望了望天，对素绫道。
苏世盛刚才那目光，较着带着不满。
跟在孟姨娘身后的素绫本来总想着做些甚么，好引发少爷的重视，刚才走路时就不断地往苏世盛身边凑。这会子却不自发地今后退了一步，拿动手帕的手不安地绞了一绞。
袁姨娘看着儿子的脸，不由得怔了一怔。
看来，袁姨娘必然是出了甚么事。
这件事，一向压在她心底。可她问过殷氏，殷氏还未说，黎妈妈就抢先说袁姨娘要为女儿祈福，已住到庙里清修去了，又提示她说不准在五女人面前提及袁姨娘。当时黎妈妈那警告的目光，孟姨娘至今还心不足悸。
而之前，他是千万不会这么跟孟姨娘说话的。即便孟姨娘做了甚么错事，他也只会睁着吵嘴清楚的大眼睛，要求而无法地望着孟姨娘。
转过身来，他又拱手对峙春道：“多谢立春姐姐。”
苏世盛沉下脸来：“这不关你的事，你好好过你的日子就成，别人的事，母亲和姐姐不说，你就少去探听。这对你没甚么好处。”
“嗯，我晓得了。”孟姨娘拉着儿子往她院里走，问了几句他在外头茶园的环境，见除了素绫，四周再无旁人，便低声问道，“那袁姨娘到底是如何一回事，你晓得么？五女人既然在这儿，她没事理一小我留在休宁呐。”
固然是夏季，但本日正逢十五，天上的月光还是挺亮的，可这会子却赶上了云层，躲进了云里，天气一下子暗了下来，素绫手里提着的那盏灯笼便显得更加敞亮。
孟姨娘望着儿子那矗立的身影，久久说不出话来。
“唉，儿大不由娘。”孟姨娘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回过神来，看了素绫一眼。
她一心一意想做苏世盛的姨娘。可现在少爷对她不满，她这个欲望不是要幻灭了么？
她涩涩地想。
“睡吧。”进到内间，孟姨娘脱了衣服取了金饰就有力地倒在了床上。
立春见这母子二人态度都极朴拙，便笑着回了一礼：“三少爷不必客气。女人那边另有事，奴婢就先告别了。”说着欠身拜别。
他……真长大了。
之前的小小少年，现在长高了很多，喉结也较着了，声音也从之前的幼儿时的尖细变成了略带降落的雄浑，再加上他的气质变得比之前沉稳很多，竟然已有了小小男人汉的模样了。
“姨娘，刚才少爷那是……”素绫话说到这里，就问不下去了。
只是，她跟袁姨娘两个妾相处多年，虽没有甚么豪情，但对于袁姨娘的脾气与为人，她倒是非常清楚的。要说袁姨娘在家里吃斋念佛，她是信赖的。但要说袁姨娘为着祈福，就放着女儿不管，跑到庙里去清修，她是完整不信赖的。并且黎妈妈那模样，较着不准她提及这小我，这就很变态了。
一夜无话。
但黎妈妈毕竟是下人，殷氏又不管事，没回过当家的苏玉畹，黎妈妈也不好私行安排人去服侍孟姨娘，便将这事跟孟姨娘和苏世盛解释了，等着苏玉畹返来再做决定。
苏玉畹倒是假装没看到她的眼神，自顾自地坐下来，向苏玉若轻声扣问她是否睡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