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黼阿哥一时还不走,那拉常在哭哭啼啼没个休,惠嫔和荣嫔都没耐烦,倒是宜嫔这个平素也不见她们来往的人,在里头殷勤支应着,时不时问太医,时不时又出来与她们筹议,按说六宫的事现在还是荣嫔和惠嫔管着,上头佟贵妃和温妃当然高贵,不过是闲来随便喊去问几句凑个数,倒是宜嫔一贯不沾手六宫的事,但迩来事事都冲在前头,翊坤宫里姐妹俩,一个安胎一个管事,不知不觉也在这宫里占几分脸面了。
“朱紫先去用膳,奴婢这里派人看着呢,主子早膳进得很多,昨晚也没少吃,不怕饿一顿,还是踏结结实睡一觉好。”苏麻喇嬷嬷来劝岚琪去吃午餐,说在小阿哥屋子里摆了席面,岚琪也不推委,独自过来,乳母抱了胤禛来给她存候,她摆手说,“手指头软乎乎的,怕是筷子也拿不动了,你们抱着吧。”
回身唤青莲上来,问道:“方才在乾清门外跌到的承诺,是那里的?”
“派人传话去,过几天让家里进宫坐坐,另有我阿玛,我想见他。”佟贵妃和缓了呼吸,又盯着青莲,没好气地说,“你要去慈宁宫禀告我也不拦着,可我做女儿的见见家人,也不能够吗?”
如此岚琪在热炕上盘膝坐了,将席面上几样喜好的小菜端在炕桌上,乳母抱着胤禛坐在劈面,小阿哥才吃了奶,精力头很足,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额娘看,也不晓得认不认得人了,但不似刚出世那会儿总爱皱眉头,现在瞧见岚琪也爱笑了。
眼瞧着要中午,慈宁宫这边预备午膳,可太皇太后昨晚除夕宴吃了酒,半夜又与太后诸妃一同在精华殿上香礼佛,睡不过几个时候就起来打扮穿戴,一朝晨吹着风上了城楼,到底是丰年纪了,这般折腾一下,精力虽好,耐不住身子乏累,返来就歪着不想动,岚琪跪在榻上给松筋骨,捏得她十指都软了,太皇太后安然睡畴昔,一时都不想唤醒。
年初上连着几日都这么过,除了玄烨来存候的日子,两人见面时候也少,天子这几天都在承乾宫,每天早晨德朱紫倦怠地回到钟粹宫时,都会闻声琴声婉转,就会让她想起玄烨说过的话,冲突并猎奇玄烨和佟贵妃到底是如何的相处。可因为太倦怠,常常倒头就睡,那里另有别的心机。
佟贵妃浑身一紧,却见温妃周周正正行了礼,喊了冬云上来搀扶,一行人往宁寿宫迤逦而去,留下她在这边呆呆发怔,青莲催了好半天,贵妃才缓过神,捧着心门口想,她自发得活得萧洒不羁、率性而为,实则远不如温妃半分,她的手脚一向都被束缚着,被家属被阿玛,被玄烨束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