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洛却不敢直接由芙蕖搀扶着起来,只是略微虚就一下,与她保持着恰当的间隔,笑道:“即使殿下心疼,微臣也得守着礼数过来存候,这是端方,可不能坏。”
我着意看了宫洛一眼,而她却成心避开我的眼神,只看着芙蕖和蓉儿,道:“也正因为时候紧急,两位mm才得抓紧时候服侍殿下打扮打扮,不然迟误殿下赴宴,可不是你我能担得起的罪名。”
我望着她的背影,想起她最后说的那句话,心口仿佛被一团湿软的棉花堵住,说不出话来。一向守在殿中的芙蕖渐渐向我靠近,欣喜道:“殿下别多心,小主只是一番美意。”
我透过铜镜望着她姣好的容颜,抬手低眉,一笔一划写道:“本宫晓得你最是个守端方的,从速下去歇着吧,要真累坏了可如何好?”
她明天这番模样,清楚有甚么事情瞒着我,万一这些事情是她所不能接受的,却为了庇护我而被迫接受,那我难道成了她的千古罪人?
我悄悄握住她的手,慎重地点了点头。
她最后一句话说得大义凛然,仿佛有种豪杰末路的沧桑与悲壮。我本来波澜不兴的脑海,瞬息间被她这类莫名其妙的语气搅得波澜四起。
她也顺势垂下视线,看着袖口乳红色的茉莉花朵,声音俄然变得清浅如忧:“与其说不想输给他,实在我更想看看,他究竟如何措置新欢与旧爱的干系,是不是真的能够做到新欢旧爱摆布逢源。”
扫一眼殿中,却唯独没有发明敦睦郡主的身影,我不由提起案前的御笔,在纸上一笔一划写道:“母后,我们的小敦睦呢?”
我低眉在她掌心划了划:“是,我是君子,决不食言。”
我们说好的,此生要有福共享有难同当,不就没法做到了么?
我以白净的玉指小扣桌案两下,表示应允。她得令今后,悄无声气地欠身退下,只余一室喧闹与芳香委宛回荡。
“微臣给殿下存候,殿下万福金安!”
去坤安殿的路极其熟稔,轿夫们走得稳稳铛铛,不消半晌就来到坤安殿前。门口唱礼的寺人见我搭着侍女的手走下来,从速清了清嗓子,尖声唱道:“皇后殿下驾到——”
她见我的态度如此明朗,终究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笑道:“你能心知肚明就最好了,既然你承诺了不会让我输给他,那就说到做到。毕竟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是么?”
我再次抬眸,透过昏黄的窗纱看她仓促远去的背影,幽幽叹了口气,但愿是我想多了。
她见了我的笔迹,朝我微微屈膝,笑答:“恐怕此次微臣不能谨遵您的懿旨了,微臣返来,是奉陛下与太后之命,接殿下去坤安殿的。”
宫洛自但是然将双眸垂下,躬身道:“殿下,微臣先下去为您筹办轿撵。”
“好了,言尽于此,我先归去歇着,我们早晨坤安殿见。”
我表示宫洛将这张纸呈给太后。太后阅罢,转头满眼慈爱地望着我,笑道:“她正由八位乳娘带着在后殿行沐浴礼,待会儿你就能见到她了。”
新欢与旧爱?不消挑明,我也晓得宛清说的是我与郑棠,但是我们的干系,需求乔序来措置么?起码现在不需求,我是皇后她是贵妃,身份足以挑明我们的相处形式——恭恭敬敬,相安无事。
她没有转头,而是跨过门槛,直径走了出去。
宛清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一样对我报以浅笑:“既然你都这么想,那我也就不再多说了。素素,非论今后有甚么困难,我都会一向陪着你。”
她在说些甚么?为何这么说?
我淡淡地笑了笑,心中却有无尽的不安如四下烟雾腾起,恍惚了周遭的景色。我天然晓得宛清是一番美意,她必然不会害我,但我怕我会害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