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来了。
他们提着几个泥鳅笼或者一个大水笼走在水田间的田埂上,找一个流水缺口,然后将笼埋在缺口,用土压好,水便从竹笼间往下贱,小鱼儿和小泥鳅们沿着流水往上游,钻进竹笼就再也出不来了。
我径直往回跑,边跑边唤着母亲。我乃至因为过分惊骇都没有闻声郝珺琪的哭声。郝珺琪也吓哭了。
我们提着笼跨太小溪上到岸上。水井边有一块空位,我们决定在那儿把笼里的黄鳝倒出来。我把笼尾巴处的扣环取出来,然后用力将缠在一处的篾茎往外掰,但是篾茎缠得太紧,我掰不动,朱金山也掰不动,因而我们抓着笼用力地甩。甩了好几次,黄鳝终究出来了一部分。
郝珺琪嚼了嚼,“呸”的一口吐出来,“哥哥哄人,才不好吃呢。”她跺着脚。
“为甚么?”
“琪琪,你要不要?”我说。
我们各自回家。
太阳照在我们身上暖烘烘的。草和树叶上的露水已经全数被蒸干了。
我们吃过早餐,下到门口大樟树下的水井旁。在那儿的泥土里,长着一种茎比村里的一些老奶奶用的用来缝补缀补的针粗不了多少,却又老长老长的草。我从它的底部将它折断,用来串杜鹃花。我折了一把,足足有二三十根吧,然后去后山。
朱金山在前面带路。他早就探好了地形。他带着我们拐上田间巷子。
阿谁早晨我们骗过了各自的父母亲,沿着村前的青石板路往村外走。月光很淡,一些人家种在路边的梨树或枣树的影子落在巷子上,黑魆魆的。我们的心突突的跳。郝珺琪紧紧地握着我的手。
“他们的笼又大又粗,而我们的笼太小了。”
朱金山也弄了一个。
我丢一朵出来。
田间巷子路面泥泞,迫使我们赤脚前行。
“我不怕。有哥在,我就不怕。”郝珺琪嘟着嘴。
“能够。”朱金山必定的说。
如果气温蓦地高起来,如果在沉寂的深夜猛地传来几声春雷,再加上持续几天的雨水,小溪里的水便会猛涨,漫过溪边的堤儿,很有点汪洋一片的气势了。这时,鱼儿就要下水了。
“真的好吃啊。”我又大口大口的嚼着杜鹃花。
不过,这到底是我十岁还是九岁那一年的事,我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那些年里每年的春季我们都会上山汇集杜鹃花,去做一样的这些事。
“是他们的笼好。”朱金山俄然认识到了这一点。
我们一起在晚边的时候下到水田装笼,第二天一大早又约伴一起去起笼(即将埋在水里的笼提出来)。
杉木林间的杜鹃花又大又红,但是我们够不着。坟头上的杜鹃花又红又大,但是我们不敢动。另有很多的杜鹃花已经盛放,乃至已经有点败,我们也不要。我们要采的是那种方才绽放不久的花儿,这类花儿结实,我们将它们串在一起时,看上去有骨感,戴在头上或者佩带在胸前,不会萎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