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门熟路地到了荣寿院,她抿了抿双唇,决定从小后院的穿堂走。一起上不时制止住向她存候的侍女,轻手重脚地绕到了前堂次间,她有些对劲地掩嘴偷笑,正欲出去吓祖母一跳,却反倒被秦老夫人乍然响起的怒骂声吓住。
而上首的秦老夫人已是老泪纵横……
“脏了,桌子脏了……”秦若蕖恍若不觉,还是用力擦着桌子。
她强压着惊骇一点一点探出脑袋往外瞧,却见秦季勋正压着秦伯宗,一拳一拳地直往他身上号召,四周的下人又劝又拉都没法制止他的行动。
穿越于绿树红花当中,目不斜视地跟着带路的小厮往秦季勋外书房而去,直到耳背地听到女子说话中提及的某个名字,他才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青玉怔了怔,望望她受伤的手指头,再看看桌上的污渍,蓦地觉悟过来。
“你死一万次也不能够?你做下的那些事,才真真是让我死一万次也不能够!他日鬼域路上,我又有何脸孔去见你姨母一家,有何脸孔去见清筠!”
耳边是青玉喋喋不休又是心疼又是指责之语,可秦若蕖的视野始终紧紧盯着桌上那湿漉漉的、被她用力擦拭过的处所。
秦若蕖愣愣地迎上她的视野,好一会才有几分委曲地喃喃道:“脏了,好脏,得擦洁净。”
秦季勋怔怔地望着空空的度量,再看看在素岚怀中抽泣不止的女儿,很久,苦笑一声。
青玉无法点头,抬脚往正屋里去……
“是,那场面,凭谁见了都惊骇,何况是蜜斯呢!”素岚噙笑拥戴。
“我、我也不想的,就是、就是有些惊骇……”秦若蕖眼神四周飘啊飘,就是不敢对上世人,对动手指小小声地解释道。
……
“阿蕖不怕,阿蕖不怕,有爹爹在呢!”他又是懊悔又是痛苦,强压下心伤放柔声音安抚。
长英忙接过,将锦盒上的信函呈给陆修琰,本身则捧着锦盒静候一旁。
“……四蜜斯果然要与张家公子订婚?”
“瞧着岚姨不在,一个个都犯起懒了不是?”迈进院门便见几个小丫头正凑到一处闲谈,青玉柳眉倒竖,板着脸经验道。
长英反应过来,正欲说话,又听那女子道,“不与你多说了,我还得从速回禀老夫人……”
几人的惊呼声在看到伸直作一团的身影时同时响起。秦季勋率先回神,快步超出秦老夫人向女儿走去,将那娇小的身躯搂进了怀里。
“蜜斯在屋里绣着百寿图,我刚添了茶水出来,见她们几个围着一起也不知在聊些甚么,我都还没说上话呢,姐姐便返来了。”
“我去拿药,蜜斯忍着点。”
素岚含笑道:“都大女人了还像小孩子般哭得稀里哗啦,这会回过神来,自是羞得不敢见人。”
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沉默缭绕当场……
“难不成这还怪上我来了?”青玉没好气地戳了戳她的额角,“去吧!”
“还是部属亲身跑一趟吧。”长英主动请缨。
蓝衣侍女如蒙大赦,一溜烟跑掉了。
他曾捧在手心上娇宠的女儿,曾经连被蚊子叮了也会哭着找他的女儿,现在最信赖之人再也不是他了……
“蜜斯这是如何了?”青玉故作不解。
长英见主子默许,躬身行了礼便分开了。
谙练地包扎好渗血的手指,又哄又劝地将对方重视力转移,并再三包管必然会将桌子擦得干清干净,方让秦若蕖再不固执于那“脏了的”桌子。
她低低地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她几近要健忘了面前的四蜜斯对血的固执。
“岚姨在呢,岚姨在呢!”急仓促赶过来的素岚见状忙上前,将她揽入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