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珠却一个劲地撺掇:“这有甚么嘛,如果罚我去提铃,我就拉着你一同,我们做个伴儿壮胆,有甚么是怕的?”
“河灯在怀珠那儿,她不来我如何放,”梅蕊奇特地看着福三儿,“再说,你将我载畴昔后,不归去接她的么?那她如何过来,福三儿呐,”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你是不是有甚么旁的事儿瞒着我?”
“您可莫要胡说,”福三儿被吓得一激灵,抖了抖身子,“又是深更半夜又是黑灯瞎火的,护军大人如何会在这里。”
梅蕊将铜钱捻在指尖摩挲着,铜钱后背有两道仰月纹,她托着腮,思路不知飘往了那边,怀珠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回神!”
滚烫的铜钱被取出来时,梅蕊口中还模糊能够尝到古旧的锈味,她压了压舌尖,试图将这股味道遣散,身边的怀珠惊呼道:“头一个就吃到了呀?蕊蕊运气真好。”
梅蕊向来是不太信这些的,但这阴风嚎啕的时节,再加上先帝的殡棺还停在西内,教她后背发凉,心口怦怦直跳,眸子分毫不错地朝那燃烧处盯着。见那火苗渐渐向上升起,婢女浮动间,照亮了一张惊为天人的容颜。
她茫然眨了眨眼,怀珠扑哧笑道:“想甚么呢,如许入迷,快些将饺子吃了,等会儿呀,我们去放河灯。”
福三儿走前还一副放心不下的描述,梅蕊瞧着他推波而去,站在岸边跺了顿脚,临着水的风砭骨的凉,她感觉本身脖子都被冷僵了,便往内里走去,躲躲风。
这让梅蕊有些纳罕,好笑道:“你这话问得,莫非我还要在蓬莱岛上歇一晚么?天寒地冻的,我可受不住。”
梅蕊发笑:“还去蓬莱岛?”
福三儿打了个哈哈:“我在这里另有会有甚么事呢,天然是在这里等怀珠女人了。”他搓了搓手,“您这是要到湖心的岛上去?”
“你如许晚了出来,护军晓得么?”
怀珠嗳呀道:“那就更要趁着他未命令的时候放了,过几日等他下了令,那可就放不成了,这河灯呀但是我亲手扎的,我还描了梅花在上面,我给你瞧。”听她这么一说,梅蕊便低头看去,见她两手空落落的,迷惑道:“河灯呢?”
怀珠吐了吐舌头,哼道:“这池边人太多了,碍眼得很,我们得另辟门路,往人少的处所放,欲望呀,才会被神仙闻声。”她很虔诚地合十了手往天上看去,然后回身往回跑,还转头来对梅蕊挥了挥手:“蕊蕊你先去呀,在岛上等我,踩好点,免得隔日被那些人给捞上来,如果能沿着流出宫城呀,那才喝采呢。快去吧,我拿了河灯就来找你。”
梅蕊点了点头,福三儿面上的神情一滞,随即道:“那您上来罢,我渡您去。”
她想起怀珠此前奉告她太液池曾灭顶过几位嫔妃,灭顶的人是不能投胎的,只会化作水鬼,不能得见天日。夜里她们会成群结伴地登陆来谈天说地,看看这宫里是不是还是她们去之前的模样,如果顺道赶上合眼缘的,还会拉下去同她们作伴,一起共览人间繁华。
那眉是春山一笔难描画,那眼是丹凤略挑多情累,那唇是薄幸风骚料峭摧,那鬓角寒鸦,拢下冷香微。
梅蕊扶额苦笑:“你是不晓得,卖力打扫太液池的宫人前些日子才对陆护军进言,道是年关将近了,往年于太液池放河灯托愿的宫人过量,每日他们都能捞上很多河灯残躯上来,再添某年因在太液池放河灯,不慎变成走水之祸,让护军他命令本年宫中制止放河灯,并予以重罚。我瞧着呀,护军当时的神情对这事儿很正视,指不定哪日就命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