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我如何定不得？”陆稹轻描淡写地反问了一句，乔遇之顷刻愣住，将他这句话翻在口中又嚼了一遍，惊奇地看他：“少谨，你竟是如许想的？”
福三儿排闼出来，陆稹正和太常寺少卿议事。太常寺少卿乔遇之，宣和九年的探花郎，当年可谓是意气风发踏马长安花。他要稍稍年长些，现在已而立之年，也是孤身孑然一人，大略是个玩世不恭的人物，抛下所谓的朝中清流，偏要同旁人眼中的权宦陆稹混在一起，照乔遇之本身的话来讲，是他感觉本身同护军臭味相投罢了。
“寻好了。”他行事向来专断，乔遇之本也不是那起子冥顽不灵的老不休，就依他的意义应下了，谈及最后临走前，又不断念肠问道：“你与那小御前当真没甚么？”
“那就是我的不是了。”
“梅蕊姑姑让小人将药捎给您。”福三儿取出了那瓶药递畴昔，青花的瓷瓶，像极了江南的烟雨，陆稹将瓷瓶接了过来，捏在手中掂了掂，沉沉的眼色不晓得在想些甚么，乔遇之唯恐天下稳定地在一旁出声：“梅蕊？就是前些时候被陛下提上来的那位姑姑？”
她困乏得很，揉着眼，神情惺忪：“奴婢认床呢，昨夜未睡好。”
福三儿跟着在她后边，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常日里她都是端着很驯良的面庞来，遇事笑容可掬，不温不火的。说上善若水，她就是水那样的人物，瞧着都令民气旷神怡。但水也有结成冰的时候，寒冬腊月的天，刺得人骨子里发寒。
陆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手搭上了椅臂：“她在长乐门候着我，顺道罢了。”
听到声响，陆稹展开眼来，瞧见她面色不愉的，开口问道：“学士这是如何了？”
想到这句话福三儿不由暗自翻了个白眼，他家护军好洁得很，如何会臭，他很鄙夷地看着乔遇之对他扬唇笑道：“小福公公，好久不见你了，迩来可好？”
“我那里都没想，是你做贼心虚。”
“你下值是不走长乐门的。”陆稹见惯了他这模样，偏不为所动，乔遇之还不断念，“那万一我本日兴趣突发，便又走长乐门了呢？”
“我一个堂堂太常寺少卿，你竟让我走后门？”乔遇之不满地念叨，陆稹掸了袖就往外走，拉开门，大有好走不送的意义：“不走后门的话，你就只要翻墙了。”
乔遇之还要说下去，被陆稹截断：“好了，你先下去吧。”
“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做主的，”他嘴角噙着笑，“昨夜学士未曾睡好，论理来讲是我的不是，学士还是归去好好安息一下。”
福三儿这才躬身应了个是，临走前还瞪了乔遇之一眼。
在他面前，饶是伶牙俐齿的探花郎也讨不到好处，乔遇之不甘心，想要反击：“你倒是说说，你将别人黄花闺女给带回府中，你想做甚么？”
想退出去已经来不及了，怀珠早瞧见了她，寒着声开口：“蕊蕊，你想往那里去？”
上了马车撩开帘子，陆稹早已在内里坐着了，还是闭着眼的玉雕模样，起床气再大，号召也得打，梅蕊寡着声：“见过护军。”
陆稹也就淡淡哦了一声，任乔遇之再死缠烂打也对这事只字不提。乔遇之碰了一鼻子灰，只好把话头转到别处去：“卜葬日的事情瞧过了？”
“咦，”乔遇之很惊奇地看了他一眼，手抚高低颌，笑眯眯地将福三儿盯着，“小福公公这语气，有些不对啊？”
待他下去后乔遇端着茶盏抿了口，发笑道：“你身边的人，都给你惯得胆小包天，本官也是他想瞪就能瞪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