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对,是她御前失礼,不是他眼里容不得沙子。
侍卫拖着鬼哭狼嚎的刘姑姑下去了,李姑姑见势头不妙,赶快逃到了灶房里去出亡。小隔间里徒留昭阳呆呆地坐在那混乱的被褥上,发髻乱糟糟的,连一边耳朵上的坠子掉了都不晓得。
走到当头的房间门口,他下认识地侧头一瞧,那宫女正俯身铺床,腰肢盈盈不堪一握,素白莹润的脖颈暴露一末节,如何看如何赏心好看。
她瞧了眼镜子里满脸笑意的德安,咬咬嘴唇:“大总管,我,我能不去吗?二楼上是皇上的住处,我一个小宫女住畴昔……也实在不大像话。试吃甚么的,我在这灶房里一样能做,我是个卑贱人,真没那胆量和福分去上头。”
他见她端着盆子往外走,又鬼使神差冒出一句:“明天查抄一下,耳坠子戴好了再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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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才刚把人调到身前服侍,他赵孟言就拿着人家的天晓得是传家宝还是嫁奁的玉镯子巴巴地凑上去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虽说天子与他俩自小一起长大,但君臣之分不成无,赵孟言就是再爱玩,也不成把手伸到天子跟前去。
德安笑得牙龈都暴露来了,眼角的褶子一层一层弯成新月:“女人,您这是苦尽甘来喽!”对上昭阳一脸茫然的神采,他将她拉到打扮台前,对着铜镜笑道,“皇上这趟下江南,身边儿跟的人手有限,也没个知冷热的人服侍着。女人烧得一手好菜,口齿聪明又讨喜,加上咱家又把您这些日子在两位姑姑手底下刻苦的事儿都一五一十秉了。咱主子爷多美意的人呐!传闻您今儿又为着给他买点子杨梅,被两位姑姑非难了,立马就不欢畅了,让主子来召您去二楼当头的屋子住,常日里只需替他做做吃食、饭前试吃几口就成。”
昭阳谦虚听着,昂首偷偷瞧着那头,冷不丁对上天子的视野,吓一跳,赶快又垂下头来。
这还没到饭点呢,皇上如何就召她了?
方淮像是看出了他的企图,缓慢地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他一转头,瞥见方淮微微点头。
惩罚甚么呐,一天到晚除了这句没别的话了吗?天子也有些讪讪的,人家耳坠子掉了跟他有甚么干系呐,他如何就抓着这点子事过不去呢?
昭阳伸手来接,天子的余光瞥见她绿裙子下摆,仿佛才反应过来此人不是德安或者小春子,昂首一看。
天子的目光落在她而左耳上,她如何还没发明本身的耳坠子少了一只?
走进了些,天子才瞧见她发髻另有些乱,左耳吊颈着只玉坠子,右耳上却空空如也。他顿了顿,问昭阳:“如何这副模样?”
她见天子一脸不耐烦的模样,有点臊,低头小声说:“奴婢御前失礼,请皇上惩罚。”
“是,是奴婢。”她舔着脸把帕子拿过来,走到木架前扔进水里,没忍住解释了句,“大总管怕您乏了,就让奴婢来服侍您洗脸。”
德安睨她一眼,多好的机遇呐,也不晓得抓住了,跟天子多靠近靠近。眼下没有后宫娘娘随驾,她一人独大,哄得天子欢畅了,指不定回宫封个美人秀士的,那可多风景!
“皇上这话可就不当了,说得臣跟那没头没脸的好色之徒似的,臣夙来是赏美人,远观而非亵玩。观之则雅,亵玩则有感冒化。”他竟然还说得头头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