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粽叶黏糊糊的,绳索也系得紧,用手拆粽子可要费些力量,还粘手。
屋子小,不隔音,他坐在太师椅上就能闻声隔壁灶房里的欢声笑语。
天子俄然想起甚么,问她:“你这张口就能胡说八道的本领是跟谁学的?”
老婆婆笑了:“本来是有亲戚住在嘉兴,那这粽子实在也不急于一时,亲戚嘛,不时走动着,哪时如果想吃,不拘让亲戚上门儿时带些就成。”
表姐大她八岁,她五岁之前还常与表姐在一处玩耍,厥后表姐嫁来了嘉兴的盐商世家,当时候定国公府还风景着,表姐不是攀附,是实实在在的下嫁。只可惜厥后定国公府没了,一夕之间百口长幼都被放逐淮北,若不是表姐嫁得远,被人忘得一干二净,恐怕少不了受连累。
天子依言进了那小到逼仄的正厅,四下看看,厅中既无书画摆饰,也无像样家居,两张陈迹斑斑的太师椅、一张圆木桌子就是全数产业。他坐下之前,没忍住取出方乌黑的帕子,对着太师椅擦了擦,然后垫在屁股上面,这才坐下来。但这么坐着也并无事做,反倒感觉内心空空荡荡的。
等粽子的时候,她也会与昭阳天子聊谈天,问问他们是打甚么处所来的。
天子闲着没事做,站在灶房门口很苍茫,走也不是,坐也不是。
天子笑了两声,斜眼睨她:“龙手?这还是我第一次闻声有人这么描述我的手。”他没把粽子给她,只道,“虽尊卑有别,但到底另有男女之分,我再金贵,也没金贵到要让你一女人家替我做重活。”
又来了,他看她这拍马屁的工夫才是大兴一等一的呢。
她见他在这里融不出去,各式无趣,也怪不幸的,便美意肠拉他坐下来,发起:“要不如许吧,我来包,您来替我系绳索,您感觉如何样?”
老婆婆忙摆手:“公子,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呐。一些个粽子罢了,底子不值几个钱,您给这么多,老身受不起啊!”
“来探亲。”
老爷爷把酱肉递给她:“这是老婆子明天赋腌渍好的,用料不费事,新奇猪肉就成。喏,城北老刘卖的猪肉就很知己,拿来烧菜做饭我都很放心。老婆子加了酱油、盐另有八角茴香,盖上盖子腌半个时候就行了。”
昭阳也是一下子记起来两人的身份有别,不敢再笑,咳嗽两声,再去捡两片洁净粽叶:“第一次系绳索,能系成如许还是挺好的,挺好的……”
天子的眼神可不如何信她,只似笑非笑问她:“你那嫁入高门大户的表姐是如何回事?肺腑之言?没有半句虚言?”
昭阳撇撇嘴:“甚么叫还成呐,我这么心灵手巧,本身都被本身吓一跳。”她把一旁空着的小板凳往天子跟前一挪,“来,您也坐,既然来都来了,要不干脆也上上手?”
昭阳瞧了眼天子,细心地搁下碗,先去替他拆,三下五除二把粽叶剥掉,纤细莹润的手指高低翻动,工致得很:“能够了。”她把碗递给他,然后又来剥本身的。
他瞧了瞧手里的粽子,想着她今晚也出了力,唔,那他就发发慈悲,给她几只做宵夜好了。
他何时进过灶房,又何时亲手做过吃食?
天子咬了一口,那粽子肉香浓烈,软糯适口,酱肉的香气在唇齿间伸展开来,泛着暗香的糯米为伴,真真是滋味极好。也不知是因为包这粽子的过程他亲身参与了,还是别的甚么,他竟感觉这颗粽子比之十来年前贰心心念念的那一颗还要甘旨。
竟然还真有这么个表姐?
“主子,小的真有表姐在嘉兴。”昭阳急了,“小的在都城没有家了,父母都走得早。但小的确确实在有个表姐十余年前嫁来嘉兴,小的就是这几日要服侍主子,不得空,不然说甚么也去见见故交叙话旧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