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动静太大,崔傅升大惊失容,竟不知这报酬何去而又反。这时候天子也从墙上跳了下来,接过方淮手里的纸条,翻开一看,上面写着两行小字:天子欲指派户部侍郎张中阳来嘉兴接办盐运司,盼王爷早做筹算。署名是崔傅升。
那盐运司的运盐使不认得天子,大老远就在呵叱,问那个敢擅闯盐运司,天子把腰牌拿出来往他面前一扔,那牌子上写着四个大字:巡盐御史。
三王爷是正在京中帮天子措置政务的恭亲王。
她赶紧告饶:“哎哟我的大总管,您可饶了我吧,您就是借我一百个胆量,我也不敢跟主子闹脾气啊!还吵架呢,我这是不想要这颗脑袋了不成?”
那崔傅升提及此事也是长叹短叹,说他一个小小运盐使做不了这很多主,虽说舒大人已死,但当初很多端方是他立下的,这江南地区现在的盐务状况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改良的。他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老泪纵横:“下官早就盼着能迎来新的御史大人,现在江南的盐务弄得民不聊生,朝廷的税收也总交不上,只盼您能带领盐运司世人重整盐政,下官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内心稀有了,天子直接带人找上了盐运司的大门。
淮北二字一出口,那崔傅升面色骤变,忙说:“下官不敢欺瞒大人,此事怎会与淮北的四王爷扯上干系?下官是受三王爷指派而来,此事千真万确!”
崔傅升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战战兢兢道:“大人,大人饶命。下官不是吃里扒外的人,实在是三王爷抓了下官的把柄,下官不敢不从……”
眼下这模样?她有些不解,摸摸本身的脸:“大总管,我如何了?我好端端的,甚么事都没有啊!”
舒大人不是别人,恰是舒嫔的父亲,阿谁在江南盐务上搞出诸多烂摊子,最后被关进天牢问斩的人。
总之不管德安如何问,她就是不吭声,毫不流露那天的半点动静。如果然让这大总管晓得了天子对她的心机,恐怕成日里都会变本加厉想方设法地把她往天子跟前凑,她眼下和天子这类状况,共处一室实在太难堪。
果不其然,只见那前一刻还毕恭毕敬的运盐使已然神采自如地收起了恭敬的态度,支开了前厅世人,缓慢地走到大厅里,繁忙一阵后又捧着只白鸽走出来了。他将系好的纸条绑在白鸽腿上,朝天涯猛地一抛,那白鸽振翅猛拍几下,朝着院外飞去。
天子使了个眼色,说时迟当时快,只见身侧的方淮纵身一跃,一把抓住了那只鸽子重新落在盐运司内。
“将这盐运司中统统官吏十足关押起来,一一鞠问。这些年淮北王与他们如何联络,如何暗中转运官盐与盐务税收,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能落下。”
他瞧瞧方淮,又瞧瞧赵孟言,最后还是感觉正中的天子看起来比较有严肃,确认了中间这位才是御史大人,忙命人去掺茶倒水,还不忘问一句:“大人是第一返来嘉兴巡查盐务吧?以来往的都是舒大人,下官与他比较熟谙,本日初度见面,多有获咎,还望大人海蒙。”
她看着天子萧索的身影,回声回屋,可躺下以后却老是难以入眠。她只要转过甚去,便能瞥见外间的烛光将天子的影子拉长再拉长,最后投射在她的门上。他偶尔会翻页,身影微微闲逛着,明显悄无声气,却总能叫她屏住呼吸。
有的事情真的说忘在脑后就能忘在脑后吗?
他查了好久,嘉兴的这一名崔大人是与淮北联络最为紧密的,江南一带的盐务都会汇报到此处,由这崔傅升同一传书汇报给淮北王。现在拿下这条线索,剩下的统统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