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一起踏着昏黄天光走到了城西的李家大门口,昔日守门的小厮已经不见了,她推开虚掩的大门,发明入目所及的天井一片狼籍。一地的落叶无人打扫,院子里空空荡荡,一个下人都没有,再往里走,大厅中的原木桌上摆着很多生果残骸、空盆空碗,地上也是食品残渣。
值了吧,能获得天子如许的至心,她这辈子也算是活得比别人更轰轰烈烈了。
下一刻,天子的声音垂垂轻了下去:“朕还是有私心的,昭阳。明知你喜好自在,但朕怕放你飞走朕会悲伤,以是不能就这么让你走了。你再等等,在宫中多陪陪朕,待你二十五了,若你还是不肯留下,朕也不勉强。”
他大抵晓得昭阳是往那里去的,以是也只想护着她的安危,并不禁止她去做这最后一件事。
***
天子顿了顿,点头:“也成。”
活像个小孩。
“当然了,能留下是最好的。朕晓得你感觉帝王家的子孙说话管不了一辈子,总感觉本日承诺的明日便会收回。朕虽感觉你杞人忧天,但你看着吧,朕另有这么长时候让你看清楚呢,君无戏言,朕当日对你说过的话半个字都不假。若你转意转意,情愿留下来,朕承诺的统统都是你的。就算你不要,它们也好端端候在那儿,你不要,它们也不会是别人的。”
杨淑岚呆呆地望着她,眼神浮泛,面上更是没有一丝反应,约莫是已经疯傻到认不出人了,只是握动手里的梳子不住地梳头,可头发打结了,她如何梳都梳不好,急得她蹙起眉头,神情烦躁,最后竟哇哇大呼起来。
远远地,她瞧见长廊里坐着小我,拿着把梳子竖着那头乱糟糟的长发,行动板滞,眼神也浮泛地望着天涯。
踏着一地江南的柔嫩□□,头顶是初升的刺眼昭阳,天子终究出发回京。马车一辆接一辆将东西运上了船,最后代人簇拥着天子也登船了。
昭阳在转角处瞥见了赵孟言,吃了一惊,睁大了眼睛:“赵,赵大人,您怎的在这儿?”
却听他又弥补一句:“哎,也就只要我吃点亏了,你小小宫女,我堂堂侍郎,这婚事本来八竿子说不到一块儿的,全当我发发美意,给你一块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吧。”
她穿过前厅,一起今后院走,李家的奴婢跑的跑,逃的逃,上高低下都去得干清干净了。这偌大的宅子里空空荡荡,更加显得沉寂冷僻。
昭阳觍着脸笑:“那我在这儿多谢大人了,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大人这辈子必然会平安然安,好运连连。”
昭阳讪讪的,上前去请罪:“主子,小的私行外出,请您——”
昭阳从速奉承一笑:“那可不是因为主子是皇上嘛,认不清谁也不敢认不清当明天子呐!赵大人您就不一样了,我感觉您特别亲热,不像主子那么高高在上,这个天然在您面前就没了警戒,整小我都放松下来了。”
赵孟言瞥见了方才的统统,低头神情奇特地看着她,唇角弯弯:“我奉皇上之命庇护你的安危。”
昭阳站起家来,含笑说了句:“表姐,你多保重。”
她感激道:“谢大人体贴,并无大碍,歇息一晚就都好全了。”说着,昨日落水的场景从脑中一闪而过,她顿了顿,俄然侧头望着他,“昨日跳进湖里救我的是您吧?”
赵孟言见她记得额头上都出汗了,顿了顿,敛了笑容,瞥她一眼,不说话了。
赵孟言瞧她那若无其事的奉承模样就感觉好笑,又不紧不慢地再问一句:“可我在水下救你时,我们已有了肢体打仗、肌肤之亲呐,你的清誉就这么被我给毁了,要不,你干脆以身相许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