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莳兰进屋后,果见谢遇非已然有些醉,斜斜靠在美人榻上,中间另有两个侍酒的歌姬,而谢遇非的那小厮却不见了踪迹。
初夏到了,气候渐热,霍宁珘本日穿戴身淡色宝相纹的薄绸圆领袍,愈发显出他身姿修伟,那面庞从鬓角到五官,无一不是俊美如画,郎艳独绝。
陆莳兰自是扛不动谢遇非,便说:“不必劳烦王爷,下官这就先下楼找车。”
上了一层楼,走进寿王房间,陆莳兰较着感到有两道炽热的视野落在本身身上。
陆莳兰看看他, 猎奇道:“连你也听不到?”
“陆大人不消焦急,我派人送谢同知归去便成。”萧慈来到陆莳兰身边,正要将手重搭在她肩上,就见对方跟个兔子似的躲开了,让萧慈的手悬在空中。
陆莳兰也看得怔了一怔。对方嘴角似还含着笑意,看起来是方才还在跟人谈笑,表情颇好。这一刻的霍宁珘,倒很难令人想到他治吏与治军是如何铁腕暴厉。
但她没有想到,在这梦琅嬛会再次听到。
霍宁珘略微点头,陆莳兰想了想,问了他一句:“现在屋里弹箜篌的,就是含璧女人吗?”
萧慈转过甚,看到霍宁珘,也不感觉掉面子,只笑道:“霍老七,你倒是又看热烈来了。可要出去喝两杯?”
谢遇非这话刚一落,门外便响起拍门声。
霍宁珘道:“算了,本日得陪我四哥。谢遇非就交给王爷送归去罢,陆槿若,跟我过来。”
霍宁珘站在原地,看向梦琅嬛中空的一楼大厅半晌,不知在想甚么。过一阵,他又转头看向陆莳兰分开的方向。
谢遇非便奉告陆莳兰:“这梦琅嬛里, 含璧女人的歌声那才叫绝,听了能叫人念想数日。不过不是等闲能听到的。”
霍宁珩心知肚明,含璧弹错,是因霍宁珘在她未奏完曲子时便分开,令她失落分神了。却也没有多说甚么。
谢遇非转头看看身边的陆莳兰,眉拧得更紧。
她之前也见过那种纵欲过分的男人,是以,在看到萧慈的第一眼,她心下有微微惊奇。
萧慈等陆莳兰见完礼,笑道:“给两位大人斟酒。”
寿王?谢遇非的眉拧了拧,如何赶上那活祖宗了?那祖宗竟然请他去赏曲?寿王萧慈年纪不太大,是天子的亲叔叔,虽放诞荒唐,倒是最早表态拥立天子的宗室,身后亦有母家握着福建兵力,有底气。
萧慈本人倒是和陆莳兰设想的不一样,在她设想中,萧慈应当是一个既色又油腻的模样,但对方实则不是。
陆莳兰想起了本身的生母,便站在廊边,扶着阑干谛听,俄然听到一个降落的男性嗓音在问:“你站在这里做甚么?”
在本朝,箜篌是几近已经失传的,她小时候也跟着娘亲习过箜篌,在八岁之前,更是日日弹习,八岁以后,便只是偶尔才取出来奏曲思亲了。
陆莳兰这般不给面子,谢遇非也担忧这喜怒无常的寿王大怒,让陆莳兰当场亏损。他就不好跟出去,反而是去敬了萧慈两杯。
陆莳兰本来还想再听听箜篌,但已收到对方的逐客令,只好答是,回身走掉。
这配房里的人,恰是霍宁珘的胞兄霍宁珩,另有谢遇非提到的含璧女人。
含璧忙道:“抱愧,四爷。”霍宁珩爱好和精通乐律,这是世人皆知的。如果霍宁珩不再来她这里,她要想再见到霍宁珘就难了。
陆莳兰出了配房,她先在一个无人的廊梯口待了好久,又渐渐在廊上走着,这梦琅嬛每个配房之间都隔着一段间隔,空出来的处所置着宝瓶盆栽等,为的便是每个房间相互不滋扰,
陆莳兰这才晓得, 这些男人为何爱上这个处所,连她身为女子, 亦感觉眼睛和耳朵非常受用。她细细品着香片, 道:“不错, 这管嗓子,实在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