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出去干甚么？”徐洁看也没看春末，只盯着正在榻前铺着被褥的奶嬷嬷余氏问道，余嬷嬷已经放下被子过来：“夫人叮咛了，从明天起，六娘子身边不能离人，早晨要一个丫头一个嬷嬷一起当值。”徐洁面无神采的‘哼’了一声，重重拍了拍被子，回身躺下，冷声叮咛道：“不准点灯，我睡不着。”春末承诺一声，仓猝熄了灯火，和余嬷嬷轻手重脚的摸黑睡下。
“偶然之错也是错，这会儿也没甚么能做的，先让她在这院子住一阵子，徐家那边得渐渐回转，你劝劝她，就是要削发，也等一年两年以后再说，时候长了，甚么都能淡了，如果六娘子能好好的回到乐宁，或许几年后就能忘了甚么蒋九蒋十的。”李恬声音低却说的极清楚，周大＼奶奶低着头没敢多说，她晓得这不是李云裳要不要削发的事，而是徐家还能不能容得下她的事。
“我在这儿等你，她就先走了。”
“不是不是，我如何会说？”
“出甚么事了？别哭，屋里有人吗？这院里另有没有别人？”李恬拉起周大＼奶奶，打量着四周，青枝不等李恬叮咛，回身查抄起各处，周大＼奶奶点头道：“这会儿没人，三女人给六娘子守灵去了，这院子是三女人的住处，五女人，求您救救三女人，三女人要削发削发！“
徐洁侧着身子，目光直直的看着火线的暗中，他们不管如何也不肯让她嫁给九哥了，他们要把她送到乐宁，要把她嫁到乐宁，除了九哥，她谁也不嫁，她毫不能让他们送走她！徐洁摸了摸手指上的金戒指，眼睛眯了眯，脸上闪过丝嘲笑，谁能看得住她？不让她嫁给九哥，她宁肯不活了！
周大＼奶奶看着李恬，一脸的惊骇和绝望：“三女人哭的不成人样，她说，六娘子对蒋九爷那样，她不是没劝过，可六娘子盘算了主张，她也没体例，那天的花会上，六娘子非要见蒋九爷一面，她拦不住，没体例才替六娘子传的信，谁晓得蒋九爷话说成那样，六娘子哭得狠，她真没往外说那天的事，这事为甚么没瞒住她也不晓得是如何回事，徐学士他们要送六娘子送乐宁，她不该跟六娘子说实话，不该跟六娘子说送她归去是要嫁人的，她没想到六娘子这么想不开。”周大＼奶奶几近是在用李云裳的口气在说话：“三女人就是这么说的，您看？如何会如许？”
“没，没甚么事，能有甚么事？”李云裳想笑却笑不出来，神情极不天然，徐洁紧盯着她：“你刚才不是说有事？如何又没事了？”
徐洁褪动手上的戒指，用力捏成一团，生金子能坠死人，她倒要看看，谁能把她送走！
徐洁听到脚步声走远了，伸出胳膊将被子往下推了推，睁着眼睛躺了一会儿，渐渐坐起来，当值的大丫头春末仓猝几步过来道：“六娘子但是口渴了？”
“陈二奶奶？”李恬一下子愣住步子问道：“陈二奶奶呢？”
“六mm，你听我说，就是陪我归去一趟，”李云裳舌头重重打结，她不擅说话，也不会扯谎，更没学春秋笔法，急的几近要哭出来，徐洁死盯着她，仿佛她不说实话，她就能吃了她！
“出甚么事了？”李恬吓了一跳，周大＼奶奶不断的掉眼泪，话却说的流利而清楚：“六娘子走后第二天，我过府祭拜，就感觉三女人不对劲，眼神直直的没有人气，明天六娘子移灵法云庵，我就赶了个早过来，总算寻着空暗里和三女人说上了话，谁晓得三女人头一句就说她要削发削发，一辈子替六娘子念佛祈福，我就急了，我晓得她和六娘子靠近，可也没这个靠近法不是？问急了，三女人就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