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眼睛亮亮的看着我,我亦抿唇笑了:“如此,还不快服侍我换衣呢。”
我正色道:“娘娘说那里话呢。公主之义,小莞心中铭记。哪有转头便不认的事理,如果那样,小莞难道忘恩负义之人。何况,人间万事万物皆有两面,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若不是要为琼林苑制画,小莞又如何能获得娘娘的劈面指导呢。”
因她一贯有些爱一惊一乍的,我便用心假装熟睡未醒。
曲妃见我目光追着那孩子,轻声道:”你不认得他,这是十四皇子。生母原是御书房的奉茶宫婢,生下他便没了,皇上也没指个端庄主子妃嫔养着他。现在就这么混着。实在也是不幸的。”
离着沧浪亭另有丈余,亭里一名本来坐着的美人已经款款站了起来:底下一条素白的留仙裙,上面是铁锈红的纯色褙子,领口一只绿莹莹的翠竹别针,头上亦是一只水头极好的碧玉簪,除此以外并无其他金饰,高雅风雅,眉眼间尽是书卷气,观之可亲,正笑吟吟的看着我。
食盒中是四色面点,别离做成了荷叶、梅花、卧兔和小猪仔的模样。我拿起食盒里的筷子悄悄拈起一朵梅花来送入口中,入口酥软,包的是饴糖馅料,又有些清冷,想来还加了薄荷之类的香料。
我伸开眼睛,“曲妃娘娘么?”
“皇后娘娘如何说呢?”
过了含章殿,刚进御花圃,兰馥便遥遥指给我看沧浪亭。本来亭阁修建于假山之上,北向有一道石桥,一湾池水由西向东,环亭南去,山川相映生色。
曲妃牵着我的手一起坐在了亭中的美人靠上,又打发了亭内候着的两个丫环去和兰馥她们在内里说话。
我感念公主当日的援手,毕竟画师之家的出身固然也是寒微,但比起奴婢贱籍的出身已是好上太多。
曲妃道:“你这孩子真是个实诚的。我不过借着品画的名义和你见上一面,再就是若你信得过,便将未完成之画交予我来完成便是,反正尽快将太后要的琼林苑的画儿交差就是。那里就真谈得上指导了。你可将画带来了?”
兰馥忍住笑,扶着我缓缓坐了起来。因我眼睛已经好了的事情除了芷兰晓得外,只悄悄奉告了皇后,这几个丫环克日奉侍上都是更加谨慎着,又想方设法引着我欢畅些。
当下再次施礼道:“是。见过表姨。”
两个丫环均是无声的笑弯了眼,赶紧上来奉侍我着好了衣裙、梳了发髻。我便带着两人施施然的出了门。
公然,这丫头笑嘻嘻的道:“昭训尽管睡着吧,归正曲妃娘娘等一等也是不打紧的。”
珠儿这时出去,接过话头沉稳道:“娘娘说昭训每天的在屋里闷着也不好,正该出去逛逛。虽说担忧在太前面前受了曲妃的拖累,不好多靠近。可现在是在沧浪亭‘偶遇’,天然无碍。”
这才不疾不徐的说道:“永嘉跟我提及过你,之进步宫传闻你被太后留在宫中为琼林苑制画,只怕是受了我的挂落,要我寻机遇多照顾你。可我想着你在皇后娘娘的庇护之下,实在无需我去画蛇添足,如果是以惹太后发怒,对你更是无益。这会儿传闻你眼睛受伤,我实在没法不问上一问。到底规复的如何了?但是没法作画了?”
“刚才曲妃娘娘遣人去禀报了皇后娘娘,说本身深知惹太后不喜,一向深居简出,为免扳连了娘娘和昭训,也将来坤宁宫看望。传闻昭训眼睛受伤,曲妃娘娘非常心疼,但是也帮不上甚么忙。只是,书画一道上尚可尽些情意。以免昭训心中焦心太后娘娘的旨意不能早日完成。昭训本日午后如果身子便当些了,便可往沧浪亭来闲话几句,曲妃娘娘在沧浪亭等待昭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