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毕竟还是举手悄悄拭去他衣袍间的缤纷落英,“虽是一味和光同尘,到底也要偶尔露峥嵘。不然圣上面前,也真当殿下无能于政事就不妙了。”
我起家为他换了一盏茶水,“太子失德,颇多罔顾礼法的作为。殿下若过分淡泊闲散,只怕世人觉得您是至心要置身事外!不免将这些待择良木而栖的臣子们推给了其他王爷,倒白白便宜了旁人。实在若论起家份来,又有谁能比当朝皇后的嫡子更有资格秉承大统!”
萧王英挺的眉毛挑了挑,笑而不语。
“哦,小莞与许相所言倒是异曲同工。不过眼下我也只能如此,让父皇和太后看这兄友弟恭的戏码。便是朝臣们也能时不时的瞧上一两出。”
我斜斜倚靠在向水的雕花扶栏上,只做浑然不觉。粼粼波光映着夕照的最后一丝余晖,清风徐来,水波微兴,摇碎了一池潋滟光影。
我笑道,“昔年楚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小莞眼中,王爷现在的景象恰是凤翔于天之前的沉潜。何况,府中姐妹虽多,平日得了宠幸的也不过良娣姐姐。实在当不得流连声色一说,您不过是做个模样给外人看罢!”
注:“独坐傍晚谁是伴,紫薇花对紫薇郎“[唐朝墨客白居易曾任中书舍人之职,其诗:“丝纶中间文章静,钟鼓楼中刻满长。独坐傍晚谁是伴,紫薇花对紫薇郎。]。
萧王闻言坐起家来,眼中玩味之色更浓,“小莞何尝不是得了本王宠幸的?”我大感羞怯,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扭动手中的帕子低头不语了。
我了然一笑,“太子殿下生性狷介,又矜持身份,对臣下、幼弟一定能像王爷如许和睦仁厚。”
而后数日,我常在再顾亭中做绣活儿。
亭外的风景如许好,我却在这里与人虚与委蛇,心中一阵烦腻,对本身生了些不齿的蔑意来。
我扑哧笑出声来,“此时四下无人,连琉璃和赤芙也被殿下打发得远远儿的。殿下又何必在小莞面前欲盖弥彰?”
萧王眼中有警悟一闪而过,复又神采如常品起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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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懒洋洋睁眼看过来,“好个促狭妮子,本王固然领着吏部的差事,却未曾正包办过事,怎就成了中书省夙兴夜寐的紫薇郎了?”
“莫非小莞不感觉孤王只是流连声色、偶然政事的闲散王爷么?”萧王神采之间颇感兴趣。
夕照流霞,我偶尔抬眼望去,见他着月白常服,衬着身后的花团锦簇,更加显得俊朗。不由抿唇一笑,停了手中针线打趣道,“独坐傍晚谁是伴,紫薇花对紫薇郎。”
萧王总在傍晚时分过来。
也未几说话,或在一边悄悄看我飞针走线;又或者闲闲倚靠在软枕上闭目小憩,间或评茗。
因为奇特入府当日管事晋安对我前倨后恭,曾细细留意了几日,公然发明――萧王常日对女色并不上心,名下姬妾虽多,但真正有宠的只庆颐馆的阮良娣和宝音阁的堇夫人。
这类冷静的伴随,叫我心中惧意去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