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赤芙正要说话,前面一个小丫头追上来“两位姐姐慢走,上头因着七夕,要开夜宴听曲儿。陈嬷嬷要你们马上归去呢。”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桌上如豆烛光的累累烛泪,“我见着谢家二公子了,今晚在席上。”
“如何,方才的胆色那里去了?”
我抬开端看她一眼,抿唇笑笑,“无妨事。”
这时左手第二个案几后的人起家笑言道,“殿下该罚萧王酒一瓠,瞥见美人儿就忘了方才酒还没喝。来来,满饮此杯。”说着端过一个注满梨斑白的斗彩马蹄杯。
垂首和银蝶一行婢女鱼贯而入,依序跪在右手第一张案几前。眼观鼻、鼻叩心,高举托盘,等候案几后的客人看菜肴是否符合情意。再由他们身后侍立的侍女端过菜肴安排在案几上,或者表示不留菜肴,我便能直接退下。
陈嬷嬷不甚耐烦的催道,“磨蹭甚么,快去。婉莲你来,跟着银蝶她们把这道“凤凰带子观菊”送去听音阁。细心些,摔了跟头是小,如果让公主在客人面前失了脸面,大师可都免不了惩罚。”
赤芙大惊失容,疾步过来扶我在桌边坐下,焦急道,“蜜斯,好好的您这是如何了?”
赤芙轻抚我肩头,却不着一词。
“嬷嬷放心!”赤芙从速应下了。悄悄扯了我的衣袖,两人结伴拜别。
一个二十高低年纪的婢女手脚轻巧的把洗好的碗碟擦干、安排稳妥。捏了捏发酸的胳膊,看向中间一言不发、低头冷静洗濯餐具的小婢女,放低声音道:“剩下的给我吧,我来洗。”
我无言,托盘下的手不觉握成了拳。
不知为何,我跪了半晌,仍不见那案几旁的侍女做出反应。又并不敢昂首张望,酸麻的感受垂垂从手腕传至手肘枢纽处,伸展回指尖再洄游至上臂,托盘便微微有些不稳,却始终不见案几后的人有任何表示。
赤芙从速陪着笑容,“我们哪敢呢嬷嬷,一听春桃说您叫我们,就紧赶慢赶的返来啦!上赶着听您的叮咛呢。”
陈嬷嬷这才神采稍霁,“赤芙去分担器皿的管家娘子那边说一声,公主指了今晚宴客要用那套孔雀绿青花鱼藻纹的器皿,请她派两小我跟你一同送过来。弄洁净后给厨子。等客人们散了你要盘点无误才算完事晓得吗?”
无法之下,我只得轻声道:“奴婢大胆,即便一簇歌乐在水楼、金管曲长人尽醉,还请尊上用些炊事。”言毕垂首将托盘再举得高些,堪堪遮住眉眼。
此时阁中温馨下来,世人目光都朝这边看来,唯余阁外洞箫幽咽之声。
终究比及清算安妥,只要我和赤芙在房内的时候,我伸手栓牢门栓,背靠着低矮狭小的门扇,再难忍耐,眼泪滚珠儿般落下。
沿着听音阁的石阶拾级而上,湖面的清风劈面而来,我深吸一口气,心中畅快很多。
不自发伸脱手来,去摘一朵路畔垂下枝条的粉色小花,却瞥见手上因劳作构成的粗糙印记以及略有磨损的青布袖口。收回击来,顺势抚了抚双丫髻上的绿丝带。
赤芙脆生生应了,自去繁忙。颠末我身边时以目表示。我含笑点头要她放心。
远远的便见大厨房重又灯火透明,陈嬷嬷正一叠声的催促着厨娘和小丫头们,“行动都敏捷些,上甲等着用呢。”转头瞥见我们两个,怒道“怎地返来的如许慢,你们又不是蜜斯,便连大姐儿也不是,还一步一摇故作仪态不成?”
昂首看一眼阁内,数十只长信宫灯式样的柱形烛台擎着牛油蜡烛照的四周如同白天,七副蝠首蟠纹长案几呈人字形摆放。案几后尽是些配饰贵重、服色光鲜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