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含混的题目令蕙罗垂垂认识到了她真正想求证的事,顿时羞红了脸,深垂首,低声道:“奴婢不知……”

待蕙罗见礼毕,太妃缓缓道:“我见官家那梳头方剂不错,也想尝尝,本日你便用那香发散为我梳梳头罢。”

“那官家的中单上也会感染上一些香气罢?”太妃不动声色地问。

这题目听上去颇古怪,蕙罗一愣,照实答:“奴婢为官家薰的只是内里所着的御衣。”

赵似既未辩驳也未辩白,只侧身看书,不顾母亲迫人目光。

太妃道:“别急着练那劳什子剑。你先取了白笃耨,亲身给梁都知送去再说。”

太妃侧目瞪他,斥道:“姐姐问你了么?要你插嘴!”

而那边厢的赵似倒又突破沉默了。

“他要真宽仁,还轮不到你去给他梳头。”太妃一哂,瞥了瞥赵似,又道,“我这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难服侍。”

蕙罗想想,答说:“应当会有一些罢……但奴婢每次见到官家时,他都已穿了罩衫或褙子……”

听太妃如许问,赵似垂着视线懒懒地答:“梁都知年纪大了,又不爱名香,你何必送他这个。”

蕙罗一一答了,还把这些香药的药性也说了一遍。太妃又道:“既然这些香药对官家无益,那官家薰衣也常用罢?”

蕙罗入内时,朱太妃斜倚在暖阁美人榻上,两名浑家跪在她面前,托着太妃左手为她修指甲。榻前古藤花架上锁着一只鹦鹉,太妃右手拈了一支金簪,现在正懒洋洋地伸出去调弄那鸟儿。榻尾那端置着一个鎏金暖盆,共有三层,最上面一层镂雕荷斑纹,内里焚着以沉香、笺香、檀香、、甲香和冰片、麝香制成的花蕊夫人衙香。宫香芬芳,阁中又暖和如春,令人如坠和顺乡中。

太妃睁目,眼波在蕙罗脸上睃巡一番,持续诘问:“那官家衾枕之间用的是甚么香?”

赵似解释说:“‘受厘’的典故出自《史记·屈原贾生传记》,原文是‘后岁余,贾生征见。孝文帝方受厘,坐宣室’,宣室是未央宫前殿正室,而受厘的意义是祭奠后接管皇天福佑,这里的厘应当念禧,乃祭奠福胙之意,你读成‘离’就错了。”

蕙罗欠身应道:“奴婢呆笨,全赖官家宽仁,才气留在福宁殿中。”

赵似置若罔闻,回身大步流星地就往外走。太妃恼火,当即拍案怒唤“十二哥”。赵似仍不睬不睬,并不断步。太妃离席追至门边,扬声道:“十二哥,你给我站住!”

赵似不该,身影很快消逝不见。新更快太妃怒极,忿忿回到阁中榻前坐下,么个孽障,真是生活力死我了!"更猛抚着胸口叹道:”十七年来就养了这

“就真是你送的又如何?只许某些人往枢密院送,就不准你送到中书门下?别人还没说话呢,你就忙着假狷介!”太妃嘲笑道。见赵似无语,她又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试图劝说,“你这孩子就是未经历练,不懂世态情面,现在你也不小了,你哥哥又是这等景象,这些事也该学学了……前次你暗里减去那白笃耨,我开初不晓得,还跟梁都知提及,问他用了没有。当时他愣了愣,但毕竟是我阁中旧人,很懂眼色,顿时说收到了,很喜好。我转头细想他神情,放心不下,又去检察了礼单,才发明你撤掉白笃耨的事……幸亏梁都知是看着你长大的,晓得你这臭脾气,不会跟你计算,若换了旁人,还不知该如何多心呢……”

她说的梁都知是现在的入内内侍省都知梁从政,继张茂则以后宫中职位最高的寺人。而言语中提及的白笃耨是指出自真腊国的笃耨香。此香属于树脂香,其树状如杉桧,而香藏于树皮当中,自老树中天然流溢出的香脂色白而莹,虽盛暑不融,名为白笃耨。若至夏月以火炙树枝,令其脂液溢出,待冬月固结而收取的则名为黑笃耨。笃耨香不易得,特别是白笃耨,每次真腊国进贡,不过三斛罢了,而朱太妃为梁从政庆生便赠一斛,实属一份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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