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御天香：北宋女官香药帝国 > 第29章 剑舞
待殿下属仪宦者扬声宣报剑舞之名后，先有二人自两侧的宗室贵戚席位中站起，一名手提洞箫，一名度量琵琶，徐行走到殿中，先朝天子及后妃见礼，再两厢欠身，随后在为乐部主奏所设的椅中坐下，各自备好乐器，屏息静气，以待开演。
大年是太祖五世孙赵令穰的字。他是自宗室一侧出列的，又与王诜一起为剑舞配乐，蕙罗便已想到他能够是传说中与赵佶过从甚密的这位宗室。传闻令穰善文辞，妙丹青，学黄庭坚书法，赵佶从小与他交游，乃至也深受其影响，现在精于黄氏书体。
朱太妃愠色不减，但也未辩驳，又侧首看向了殿中。
赵似沉默着，如有所思，而与赵佶对舞的行动倒一向未停。待一曲奏毕，他回视王诜与赵令穰，表示再奏一遍。第二遍乐声响起，赵似扬声唱，而唱的词却与赵佶的全然分歧了：“荧荧巨阙，摆布凝霜雪。且向玉阶掀舞，终当有、用时节……”
梁从政躬身答道：“返来将有半月了。传闻十大王此前练剑，对教坊琵琶手不甚对劲，说过于柔婉，不符剑舞气韵，以是特地遣人去西京把他请了返来。”
除夕夜宴要行酒九盏，每行一盏教坊乐伎会上演一出歌舞或杂剧，行至第七盏，赵佶与赵似双双离席换衣。第八盏饮毕，要上呈的节目便是他们的剑舞了。
赵令穰双目微阖，长指飞动，弹、挑、摙、点、挞等指法流利闪现，引出一串如珠落玉盘般的清澈噪音。二亲王随乐舞动，广袖飘飘，剑身含劲，剑尖藏功，相触时若龙蛇蜿蜒，流光飞舞。而王诜的箫声于此中若隐若现，曲绵起伏，交叉出一层深沉文静的背景，剑器与幽扬乐声相融，气韵协和，既动听也好看。
而赵似振剑一挥，跳舞的行动多了些刚毅意韵，又清楚清脆地唱出了下半阅”唱彻，人尽说，宝此刚无折。内使奸雄落胆，外须遣、豺狼灭。
王诜缓缓引箫至唇下，乐声渐起，数名舞者接踵而入，皆着楚汉铠甲，手持磨去锋芒的长矛，进至殿中，分为两列，舞动兵戈作对战状，但行动花梢，节拍徐缓，程式有跳舞之精美而无武技之锋利。舞罢一轮，舞者立定，有二人站出，应着箫声念叨：“伏以玳席欢浓，金樽兴逸。听歌声之融曳，思舞态之飘摇。爰有仙童，能开宝匣。佩干将莫邪之利器，擅龙泉秋水之嘉名。宜到芳筵，同翻雅戏。辄持薄技，上侑清欢。”
众舞者回声再舞，且舞且退，退至殿门边，两两集合，最后围成屏风状立定，跟着乐声复兴，又逐步朝两侧散去，而这回他们刚才樊篱之处已多了二男人，均头戴纱冠，长缨结于颌下，穿广袖绛缘玄色深衣，腰束大带，手提长剑，面上覆有半幅金面具。
“大年几时从西京返来的？”赵煦看着他低声问身边的梁从政。
半阕唱罢，他开口不再唱，只是持续着跳舞行动，在等赵似相和。而直待下半阕乐声奏了数节，赵似都未开口，很多殿中人不由窃保私语，都在猜他是否忘了该唱的词。
舞了一段，乐声稍止，复兴时琵琶节拍蓦地加快，音色高亢，赵令穰指法繁复，错叠相弹，看得观者目光狼籍。而剑舞行动亦由开初的舒缓单一转入短促庞大。二位年青的亲王手握青蛇，袖翻紫电，剑器浑脱。这段曲风自在而彭湃，本来是剑舞中的华彩段落，但此中一名较着力有不支，运剑行动开端减慢，蕙罗也由此看出了那是赵似。
再看度量琵琶者，那人年记要比王诜小一些，能够不到四十，面庞不如王诜漂亮，但凤目美髯，目光温和，面带谦逊浅笑，看起来倒比王诜多了几分亲热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