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御天香：北宋女官香药帝国 > 第34章 妾侍
“蕙罗！”赵煦俄然打断太妃，放声朝外唤道：“蕙罗！快出去，给我换衣，我要安息了。”
赵煦摆首，边喘气边断断续续地说：“且莫说我现在还活着，就算真要死，这立储之事也须考虑全面再定。事关百姓社稷，不能仅以亲疏来论储君人选。十二哥赋性纯良，但孤傲率性，过分廉洁，不会保全大局，若他监国，易肇事端。”
“那你说说谁比十二哥合适？是那瞎了一只眼的九哥，还是一身纨绔风俗的十三哥？”朱太妃反诘，嘲笑又道：“或者，是那见人说人话，见鬼说大话的十哥？”
赵煦沉默不语。太妃取出一卷文书，直递到赵煦面前。
赵煦闻言猛地抽手避开她，一动之下又咳嗽起来。蕙罗上前照拂，他亦不回身，但厉声命道：“送太妃出去！”
赵煦胸口短促起伏，但没有辩驳。
太妃陈述至此，见赵煦仍无回应，便伸手欲拉他转朝本身：“六哥，以是你不能让太后立他报酬储君，不然我又会重新沦入那恶梦普通的地步，这一辈子都只能做个皇家小妾。何况，这几年我过得风景，嫉恨的人天然更多，但我面前浮华原是虚空，若你有个好歹……”
在寝阁外服侍的蕙罗闻声呼唤忙疾步入内，见赵煦面色有异，语音刚落便大声咳嗽，顿时一惊，当即上前搀扶顾问。
赵煦仍朝内侧卧着，咳嗽声垂垂停歇，但仍在喘气，很久才抬手表示。
“六哥，你真的不顾姐姐存亡么？”她虚脱般曲膝跪倒在榻前，伏在床沿泣道：“你说我担忧的只要我本身，不错，我是担忧，因为这宫里除了我们血脉相连的母子三人，没人会体贴我的存亡。”
蕙罗看看蓝从熙，面露难色。蓝从熙双手着力扶起太妃，哄她归去，太妃挣扎着又扑到赵煦榻前，哭道：“你这几个弟弟，只要十二哥是姐姐肚皮里出来的，你立取十二哥才稳便，姐姐后半生方能过几天安生日子，不然，将来受人冷眼事小，只怕如何死的都不晓得。六哥！你转头看看我，看看你的娘呀！你不立十二哥，却忍心让你亲娘受人欺负么……”
朱太妃哭得撕心裂肺，哀声不住唤“六哥”，轰动了外间的杨日言，带了几名宦者出去，连哄带劝地才把太妃架走。
她抽泣着开端陈述：“我入宫时只是个小小的御侍，没有显赫的出身，父亲早亡，连朱这个姓氏都是母亲再醮以后跟着后父改的，而养我的又是一户姓任的人家……从小受尽白眼，入宫后宫人们勾心斗角，也吃了很多苦头。幸得先帝恩宠，前后生下你兄弟二人，景况才好了起来，一起进至德妃，但这日子也还是过得不舒坦。位分低的，挖空心机给你下套；位分高的，又居高临下颐指气使。对我最严苛的，是你祖母太皇太后。她出身世家，是仁宗曹皇后的养女，英宗天子的德配夫人，高贵无匹，也最瞧不起我这类身份卑贱的宫妾。她本身不准英宗天子纳妃，儿子的妃嫔她也不喜好，常常警告神宗天子，嫡庶有别，不得超越。向太后是她经心遴选的儿媳，她爱如己女，毫不容嫔御对向太后有任何冲犯之举……我有风湿之症，你曾问我起因，我从未跟你说。现在，能够奉告你了……有一年向太后生日，众妃嫔侯在她正殿中筹办贺寿。我与几位娘子谈笑，一时欢畅，没闻声皇后入内，等她出去时还背对着她。太皇太后得知此事，便命我在向太后殿前跪了一夜。风寒浸骨，今后我两膝落下弊端，凡是天阴下雨都会疼，一疼我就会想到那跪在太后殿前直至晕厥的景象……”
这“皇家小妾”四字朱太妃一字字吐出，摹拟太皇太后冷硬语气，听得蕙罗亦觉惊心。回想太妃平日盛气凌人，却本来当年曾被人轻贱至此，颇感恻然，见她声泪俱下，不由地出言相劝，但旋即认识到本身身份，这类状况也不知说甚么好，便只得保持沉默，悄悄退后，隐于幔帐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