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徵微怔,手僵在半空中,双目赤红。
很久,他的嘴唇爬动一番,沉着脸冷声道:“丢到后山,埋了她。”
说罢,他回身就要走。
“你现在不过是妾室,哪有资格和离!”赵徵红着双眼,单手狠狠的扼住陆浅葱脆弱的颈项,几近是咬牙切齿的低吼:“给你一次机遇,把它收归去!”
赵徵面寒如霜,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喝道:“挖出来!本王要你们,顿时将她挖出来!”
别的一个苗条的身影冷冷道:“我们连留宿的银两都没了,自顾不暇,别多管闲事。”
到最后,陆浅葱几近是半爬出王府。
树上用布条做的标记还在,两个保护看了看地上较着匍匐过的陈迹,又看了看赵徵,抖着声音道:“王、王爷……”
雷鸣声停,她伸手端起酒杯,赵徵却神采微动,猛地抓住她的手腕:“你可要想好了。”
她笑着说:“我干杯,你随便。”
天家无情,哪个赵家人能做到一心一意?!
陆浅葱定定的看着他,眼中没有多浓的恨意,但也绝对没有一丝温情。
不知过了多久,室内的烛火被再次扑灭。满室的暖光下,更显得屋内如疾风卷过般混乱。
“成全?”赵徵缓缓松开手,俯身盯着如涸泽之鱼般狠恶喘气的陆浅葱,刚硬的嘴角扯了扯,嘲弄道:“即便如此,你当初为何要承诺嫁我。”
但是,陆浅葱的‘尸身’却不见了。
赵徵沉默。
……
冰冷的秋雨很快打湿了她的衣裳,一尘不染的裙摆也染上了泥泞的陈迹,嘴中尝到了铁锈般的腥甜味,鼻子中也流出了甚么*辣的液体。她却恍若不觉,只颤抖着抬手,抹去口鼻中一股一股涌出的黑血,却如何也摸不洁净。
……但是,但是不甘心哪!
一丝清冷的酒渍从她嘴角排泄,又顺着下巴蜿蜒而下,濡湿了脖颈上青紫的陈迹。她将空酒杯倒扣在案几上,笑得风华绝代,倒置众生。
烛台哐当一声摔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几圈后,烛火无声的寂灭。
疾风骤起,窗外劈过一道惨白的闪电。陆浅葱望着呈在本身面前的毒酒,惨白的唇微微弯起。
赵徵浑身湿透,冒着森森的寒气。马蹄还未停下来,他便急不成耐的翻身上马,诘责道:“她人呢?”
陆浅葱安静的想:几十年如一日的待在一个尽是怨妇的金玉樊笼里,守着一个不知爱为何物的男人,看着女人们为他斗得你死我活,另有甚么比这更可骇么?
“求王爷成全。”
此中一个保护喘着粗气,抹了把满脸的雨水道:“这雨实在是太大了,要不我们去山下的亭子避避雨,等雨停了再来埋她也不迟。”
赵徵真是恨死了她这副甚么都不在乎的模样。王府中那么多女人,哪个不是眼巴巴的等着他来看重,只要她,给了她身份职位还犹不满足,偏生要寻求甚么一心一意、忠贞不渝!
赵徵握着双拳,后牙槽磨得咯吱作响,浑身的青筋暴起,满脸都是阴鹫的戾气。
保护们不敢懒惰,忙领命退下,用麻布袋将半死不活的陆浅葱一套,便丢上马车朝后山深处赶去。
陆浅葱浅笑,微微垂下眼,纤长稠密的睫毛挡住满眼的情素。她说:“王爷,我已经想了整整一年了。”
说罢,她起家再拜,以额触地行了个大礼,伏着身子道:“多谢王爷一年来的顾问,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赵徵额上青筋暴起,鹰爪似的铁掌几近要将那上好的宣纸捏得粉碎。他将和离书狠狠的掼在地上,长袖一扫,大怒之下竟是将满屋子能砸的东西都摔了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