睹物伤人,最是如此。陆浅葱刹时红了眼眶,说好的要在侄儿面前固执,却很不争气的任由泪水滑下。她哽了哽,轻声道:“想哭便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些。”
庆王转动念珠的手一顿,抬眼看了年青的客卿一眼,眼神不怒自威。男人背脊一凉,嘲笑道:“部属明白了。”
故渊命苦,尚在襁褓便落空双亲,颠沛数年,又接连遭受师父中毒,师兄下落未明的波折,也难为他小小年纪,便要接受诸多生离死别。陆浅葱亦是眼眶湿红,鼻根酸涩,但事已至此,必须有小我固执起来。
陆浅葱吹了半宿的冷风,情感颠簸之下,又有些头疼咳嗽,脑袋昏昏沉沉,眼皮如坠千斤,连衣裳也来不及换便仓促合衣躺下。她迷含混糊的睡了一会儿,在光怪陆离的梦境中驰驱不已,弄得身心俱疲,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俄然传来一阵短促的拍门声。
时也刚毅的嘴角动了动,红着眼点头:“恰是。素衣平生除魔卫道,我毫不能让她心性大乱出错成魔。”
姜素衣?陆浅葱有些不能了解:大蛇无缘无端挟制姜素衣做甚么?
落雁性子急,一把抓起扶桑刀便往外走:“既然已经晓得解药在哪,不如马上行动,潜入大蛇身边,将药偷出来!”
陆浅葱还未开口,沉鱼便急声道:“落雁不见了。”
临安,庆王府。
陆浅葱晓得故渊是真的很难受。她与旧林了解不过一年不足,目睹旧林罹难,便已难受得心肝俱裂,更何况是从小与他相依为命,衣食住行俱不分离的故渊?
……
落雁道:“决斗期近,哪偶然候给你们犹疑!不如冲上前去杀了大蛇,成王败寇,听天由命!”
沉鱼也吓了一跳,忙伸手扶她,却被陆浅葱悄悄推开。她抬袖抹了把嘴角,眼睛湿红道:“我晓得甚么处所不对劲了。”
想到此,她强忍伤痛,伸手将故渊搂进怀中,抚着他的脑袋轻声安抚:“没事的,陆姨会永久在这。”
第六日,沉鱼和落雁闻讯赶到襄阳城,同他们兄妹一同赶来的,另有好久不见踪迹的时也。
沉鱼茫然道:“甚么?”
一只白鸽掠过白雪覆盖的屋檐,扑腾着停在风雪楼的窗棂上,歪着脑袋朝屋里咕咕叫着。一个客卿模样的年青男人摇着羽扇,缓缓卷起楼阁的珠帘,从白鸽腿上取下信笺,大略扫上两眼,笑道:“殿下,黑狐叛变,和大蛇打起来了。”
陆浅葱扶住门框,极力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子,问道:“如何回事?”
苍穹暗淡,风雪袒护了满城的疮痍,陆浅葱在襄阳城外呆了五天,这五天里,她与故渊踏遍了襄阳城门的每一寸地盘,翻遍了大雪下的每一具死尸,都未曾见到旧林那孩子的身影,只从尸堆里捡回了他那柄从不离身的、染满了血迹的佩剑。
不对,很不对劲儿。
他态度诚心,眼神开阔,不像是扯谎的模样,陆浅葱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沉鱼忙飞身向前拦住落雁,正色道:“勿要打动!此事需谨慎商讨,不然偷药不成,还会打草惊蛇害了公子!”
落雁犹不甘心,却又无从辩驳,只好凤眸一瞪,咬着唇冷哼一声,夺门而去。
“师兄说,本年过年……也要……喝陆姨……的梅花酒……”故渊嘴唇颤抖,一字一句哽咽道:“陆姨,我这辈子都……不敢喝……梅花酒……了,我怕……”
当夜,一行人商讨到深夜,比及夺药打算开端确定时,已邻近天亮。陆浅葱昏昏沉沉的朝本身的配房走去,于榻上躺了半晌,还是展转难眠,便披衣起床,推开配房的窗户透气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