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惠然将妃子笑含在嘴里,一股浓烈甜香中转心底,她温馨的眯起双眸,望向窗外长空,弯唇一笑。
郑嬷嬷挽着李玉华穿过一道黑漆玉轮门,绕过油白影壁,便见四四方方一座精美小院,盘曲的回廊前植有碧绿芭蕉翠竹,为这小院儿添了几分绿意。守门的婆子迎上来,一边儿给郑嬷嬷见礼,眼睛往李玉华身上一溜,笑道,“李大娘返来了,唉哟,这是大女人吧?”
李玉华轻声对二女人伸谢,还是有着挥之不去的拘束,“明天多谢你。”
许家侍郎府第,李玉华在路上已听郑嬷嬷提及过,她在乡间,只传闻过县太爷,再远一些,听她的朋友说过州官,侍郎是甚么官,她是不晓得的。只是这满府的青砖灰瓦划一气度,已充足令她眼界大开,初登此繁华府第,李玉华半垂着头盯着脚下青砖,无人知她在想甚么。
侍女撑着遮阳的油纸伞,还是热出淡淡薄汗,进得老夫人院中倒是蓦地生出一股清冷之意,不知那里吹来的风,抑或院中那一株冠盖矗立的银杏洒下的大片阴凉遮住的暑意,李玉华都不由昂首,树叶间的碎碎阳光洒落在她的身上,一只不着名的鸟儿长鸣着自树间飞射而出,腾空远去。
许惠然捏捏手指,想到方才挽李玉华手时的粗糙,比她院里三等小丫环的手都要粗,另有李玉华黑灿灿的皮肤,浅显的五官,金簪上头都掩不了的一身村气。许惠然叹口气,“怪不幸的。”
“衣裳我已会穿了的,云雁姐姐,你和小清姐姐去歇着吧。我穿好了就出去。”
李玉华望着被重新掩上的门,伸手拿起那白玉制的香膏盒子,也只悄悄挖了一小块,这是二女人的东西,她不会肆意取用。以是,只是手腕脚踝颈项涂了些,李玉华就穿起纱罗衣裙,待整好衣衫,李玉华出了浴房,用二女人的妆镜重梳了头发。
李玉华垂下眼眸,掩去眼眸中的统统情感,反复的说了一遍,“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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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如许一起笔挺的坐到了朱雀大街朱衣巷,许家。
小清笑对李玉华一福,“给女人存候了,请随我来。”
云雁是随郑嬷嬷一起去接李玉华的侍女,她原是许老夫人身边奉侍的大丫环,为人做事一贯全面。李玉华碍于出身原因,先前不会穿这一层又一层的轻纱软罗做的衣裳,那些膝裤、小衣、罗带、丝绦、玉佩、纱衣、披帛等,如何穿戴佩饰,李玉华是不懂的。一起行来,郑嬷嬷云雁也给李玉华购置了些可穿的衣裳,李玉华话很少,倒是个内心稀有的性子,衣裳金饰穿戴这些事,她已是懂了的。
郑嬷嬷陪笑,“女人说的是。”
神采赤红的低下去,她小声的对两个侍女说,“你们帮我在背上搽就好,别的我本身来。”
许惠然故意靠近,看李玉华一张脸木讷的很,许惠然并不介怀,带着李玉华一起去了胡老夫人的寿德堂。
树叶娑娑而响,更添清冷。
“谁说不是。我想着,去见老太太,不好不恭敬些,就冒昧过来了,扰了女人午歇吧。”
既李玉华如许叮咛,云雁便与小清一起出去了。
郑嬷嬷说,“这就是大女人了,我们这就要去拜见老太太,借你屋子用一用。”
“夏天谁还不出汗了。”许惠然大风雅方的挽住李玉华,拉她到里屋去了,叮咛丫环去筹办热水沐浴,又令小清端茶端果,小凉倒茶倒水,请李玉华歇息食用,一面问李玉华路上可还顺利的话。
汗水湿透了夏天的苏纱湖绸,粘在后背,透出一小片洇湿。郑嬷嬷心下叹口气,轻声在李玉华耳边说,“老太太盼女人久矣,原该立即去见老太太。只是我们远道过来,不好不先换件衣裳,大女人不嫌弃,我家里孙女在二女人房里当差,要不,您去二女人那边换衣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