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玉华不肯细说，许老太太便未多问，她清算思路，说了桩要紧事，“你来帝都前，皇后娘娘特地打发了宫中嬷嬷过来，教你些宫中礼节，今后用得上。”
烛光驱走暗淡，铺满房屋，半暗淡的水榭立即亮如白天。水榭三面环水，四周有窗，故这室内并未有多少藏书，此时榭窗半开，借着湖中水气，极是清爽恼人。
李玉华哪能被这等遁辞唬到，她打量着朱赵二人，“我虽甚么都不懂，却懂天下之事，大同小异。磨刀不误砍柴功。我此人，做事讲个层次清楚。要教我甚么，你们归去好好想一想，给我列出每天要学的功课，我看过，再教不迟。”
许太太从善如流，“好，那等你父亲回家，我们再同你父亲筹议。”
许老太太令丫环请朱赵两位嬷嬷过来，二人四旬高低，都是一身石青色素朴衣裙，衣裙并无纹饰，乌黑鬓发梳的油亮规整，发间除一二银簪外，余者再无素净色彩。不过，面相上看朱嬷嬷鼻翼两侧有两道深纹，瞧着要短长些。赵嬷嬷则是圆团团的脸，未语先笑，天生一幅和蔼模样。
“三宫是哪三宫？”
许箴坐在书案后，李玉华畴昔坐在书案前的太师椅中，与许箴四目相对。
许老太太神采微沉，不满道，“她们两个，对教诲玉华一点成算都没有，言语对玉华也不恭敬，这也是没体例，也许是咱家庙小，容不得她们两尊大佛。”
太后娘娘与三殿下赏李玉华一头烤羊，一篮樱桃。
李玉华点点头，许箴道，“没别的事了，你去吧。”
“放屁！我还不能问你们的？！你们不是皇后娘娘打发过来的嬷嬷，是给许家送来的祖宗吧？”
许老太太道，“她两个嬷嬷有甚么要紧，只是一则关乎皇后娘娘那边，二则你学端方的事不免要担搁几日了。”
一时见许太太仓促而至，笑道，“如何了？朱嬷嬷赵嬷嬷哭哭啼啼的到我那边去，说是获咎了玉华，要回宫去。我暂把人拦下来了。”
“我送公公。”
许老太太刚要打圆场，李玉华已是一挑眉梢，“学里的先生每天要教的功课也是有打算的，你们既要教我端方，让你们列个学习打算，你们就没法再教了？我头一回晓得另有如许的事？”
两人神采紫胀，“大女人莫恼，您不喜我二人，却也不必恶语相向，我们走便是。”
“都听老太太的。”李玉华道，“我看离午餐另有些时候，两位嬷嬷既到了，无妨先同我说说接下来要学哪些功课，我内心记取，也有个数。”
“我晓得了。”
许箴悄悄张口，却没发作声音，很久，他声音竟是沙哑的，像是被利剑将那温醇嗓音劈的七零八碎，他终究说了一个字，“有。”
不待二人说话，李玉华端起手边茶盏，“有劳，先下去吧。”
“来帝都的路上，郑嬷嬷给我讲了一些我们府上的端方，晨昏定醒，平时存候，都是各有讲究的。宫中的礼数，只会比我们府里更多更讲究。我想，这并不是一天能讲完的事，嬷嬷们是如何给我安排的功课？”
朱嬷嬷鼻翼纹拉的更深更长，“这些都是最根基的知识，女人必然要记牢。老太太、太太虽都提过女人一向养在乡间，我们未想到女人竟是连这些都不晓得的。”
“祖母急甚么，这也不过是惯用的狗仗人势的把戏，倒上了她二人的当！”李玉华不容顺从的拉许老太太坐下，冷视二人，“打狗也得看仆人，那也得是懂事的狗，只知在外惹事为仆人招是非的狗，我倒要看看皇后娘娘会不会为你们来发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