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兵的一句话,竟惹来医官连珠炮一样的辩驳,并且医官之言固然有些刺耳,但细细一品,却也是那么个事理。
医官本还想多吹吹本身和蔡蒙吉的干系,可见对方把眼睛一眯,仿佛有所起疑,因而不敢再多说,总算是回到了正题之上。
“混账!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当真无礼可爱!尔等自去看看,躺在里间床上的皆是其间医官,此中有累病的、有因病者传恙的、另有因见不抱病者无药而死,乃至于惭愧忧愁而病的…….然,其间医官就没有一个尔等所说的那种丧芥蒂狂的!而其间医官也没有一人不把本身所用之药献出来与这各处病者的!就连其间的仆人杂夫亦是如此!”
危煕载面色一正,言道:“恰是危某四世祖之讳也!家父危碧崖。”
亲兵还是拜了一下,这才起家,蔡蒙吉沉吟了一下,又拱拱手说道:“危大夫之苦心,直令鄙人汗颜,然,虽是如此,但总不能眼睁睁地瞅着这些百姓因病而死,这也过分……”
“放……!”蔡蒙吉的亲兵对姓危的医官的态度非常不满,正想喝骂,却被蔡蒙吉给瞪了归去。
医官指着蔡蒙吉几人一通儿怒骂,好不慷慨激昂,而那亲兵见仆人同己一块受辱,更是愤恚,又辩驳道:“这天底下丧芥蒂狂的人多了,再多几人……!”
蔡蒙吉恍然大悟,心中对这承平惠民局的医官们更是敬佩,正想说话,俄然惊觉一事,脱口问道:“方才你说十二名医官,十名病倒,两名外出,那你是……?”
蔡蒙吉和他的几个亲兵无言以对,而那名亲兵被人驳斥了一通,更是愤恚,吼怒道:“鬼才晓得你们是不是把药藏起来囤居积奇,或者高价给卖掉了,不然诺大个韶州城,如何会无药医人!”
“这!”
蔡蒙吉闻言一怔,实难信赖,一时候无言以对,而蔡蒙吉身后的亲兵倒是火了,怒道:“那……那你们总也不能见死不救不是……方才那老太就撞死在内里的门框上,你却闭门不睬,也不前去检察,莫非你半点不知么!”
蔡蒙吉实在没想到还真有人敢扯本身的大旗来狐假虎威,暗觉好笑,因而忍不住又问道:“你真的熟谙蔡总督?”
蔡蒙吉听明白了,心中一动,又问道:“不知危大夫与江西名医危云仙但是一脉?”
蔡蒙吉一听,赶紧扶住老者重新卧下,又拱手对着医官深深地施了一礼,说道:“鄙人不明内幕,鲁莽无礼,还请……还请危大夫包涵,不过鄙人另有不解之处,还望危大夫能为吾解惑。”
危姓大夫不待蔡蒙吉说完,便摆了摆手言道:“实在吾等早就问过军资官,晓得军中已无多余药材,所剩一点,也多是些跌打毁伤之药罢了,在现在这类情势之下,如果疫病伸展,而军中无药,那结果实是不堪假想也。唉,想那卓大人率梅州客军远道前来解韶州之围,灭尽鞑虏不说,战后还施米施药,并帮百姓起屋安生….....各种行动,已算是仁义至极了,吾等知好歹,不肯亦不能夺客军之备药,又何必去报与州衙晓得,那蔡总督一门三进士,为人仗义豪侠,若知百姓无药,必取军药治民,介时杯水车薪无用,反倒危了将士的性命,那吾等岂不罪恶么?”
蔡蒙吉的话没说完,但谁都晓得前面跟着的应当是‘悲观’二字,危医官闻言,摇了点头,说道:“吾等天然也不会坐以待毙,不瞒你说,其间原有医官十二人,杂役近百,现在医官病倒了十人,杂役病倒了三十余人,而剩下的两名医官,一名前去英德府的承平惠民局赊药,另一名医官则带着剩下的六十多个杂役去城外的深山中采药了,如此也算是自救,想必后日便能有些应急的药材了,唉,只是不知这几日又有多少病患熬不畴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