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留着两撇小胡子,梳着羽士髻的中年男人迈着方步,跟着灰衣小厮的指引,在众目睽睽之下,虎视眈眈当中,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挂满白幡的宅院。
柳州丛府,乃是周遭百里城镇中最有权势的乡绅,便是称为陵南首富也不为过,传闻丛府财产之盛,就连修真的仙长们也屈尊纡贵与之订交,丛府的显赫竟是远甚朱门世家——当然,自从一夕之间丛府高低三十七口人死于非命,这些光荣便化作过往云烟,随风而逝了。
挤开门口的第二十九号候选,扔下一句“我们是妙手”,不顾老管家乌青的神采,兴冲冲地拉着苏岩直奔内院。
苏岩冷嗤一声,嘴角却也不受节制地扬起,只一瞬的工夫,瞥向那两人的眼神又规复到了冰冷:“你们是谁?”
但是世人的重视明显并不全在这个肆意骄横的少女身上——在她另一手,紧紧地牵着一个年青女子,固然戴着鲛纱,却将她的妍丽清姿更添一分昏黄,只是不言不语的一道倩影,便等闲捕获了人们的心。
童彤忙跟了上去,麻雀儿似得环绕在苏岩身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断:“师兄好样的!我就晓得你最好了!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该脱手时就……”
却为时已晚。
果见丛蓉神采一紧,敛衽行了一礼,沉声道:“妖物作怪,家宅不宁,还请女人脱手,还我丛府英魂一片清宁。”
——噗哈哈大师兄你好短长!这反客为主、理直气壮的态度实在是太帅了!
这时却听火线长长的步队传来一阵喧闹,有忿忿不平的怒喝叫骂,更有啧啧不断的倾慕赞叹,教前头的人不由纷繁猎奇地转畴昔看——
但是仅凭着一纸征召,式微的丛府门前又堆积了人隐士海。
最首要的是刚才那一瞬竟然好想吻上去!这么不矜持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我!
不知为何,苏岩面上的沉凝之色,教童彤心头的不安蓦地达到了顶点。
童彤天然不会去管本身惹下的骚动,她只是循着直觉往内驰驱——但是越是往里深切,却越是有一种莫名的感受,让她浑身的血液倒流,好似从灵魂深处复苏的震颤——偏生脑海里又响起了两个分歧的声音,一个不竭禁止着她持续,一个却勾引着她快点靠近。
——明显张榜写得一清二楚是招募安魂方士,与本身的厨艺又有甚么干系?
那是一棵五人合抱都嫌不敷的大树,树干上充满了纵横交叉的纹路,似是光阴在上面一刀一刀雕刻下的烙印,充满了厚重的沧桑感,如果不是那树干竟是明丽的红色,红如烈火燃烧,艳若热血浇筑,童彤乃至都有投一枚货币许愿的打动。
——并且,是由活人鲜血灌溉催生而成的。
统统人都晓得——丛府,式微了。
但是此时现在,面对这棵无一处不透着诡异森然的巨树,童彤心中只要一个动机——逃!逃得越远越好!
只要丛府那巍峨显赫的府邸还保存着一丝往昔盛景。
仿佛我们才是不请自来的入侵者,那两人才是仆人家吧?
这时,却听苏岩轻“咦”了一声,脚下踏出一步靠近了这棵让她自骨子里生冷的巨树,犹踌躇豫似自言自语:“这是——千年养魂木!”
但是仅仅是半盏茶的工夫,却见他如同斗败的公鸡,迈着与先前截然相反的沉重法度,渐渐地从宅子里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屈辱的神采。
“嗨老兄,已经出来二十八个了,如何还是不可啊?”一个肥大的男人捅了捅身边不着名的大胡子,眉头皱得死紧,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这到底是甚么妖物,这么凶悍?”
——笨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