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年啧啧两声,坐炕头儿指导江山,“花边儿厂跟教教技术是两码事好不好。技术哪儿能免费啊,咱请来的花边儿徒弟,包吃包住,包来回车票,一年四时的衣裳,每月三十块现大洋的人为,前期投入这么大,技术再不能免费的!不但不能免费,我们还得收钱,一月五块大洋,三个月包教包会包给找活儿。花边儿厂急甚么,先开个教钩花边儿的黉舍,教技术,收学费,给找事情,并且,包管学成后每月支出很多于五块现大洋。”
“是啊。”魏老太爷竟收回了跟魏老太太一样的感慨,“还是咱家人少。你们兄弟两个,就如许儿了,再往下头,你大哥屋儿里有阿杰阿明,这也不算屈辱祖宗,今后就看你的了。非得人多,买卖才旺。”
魏老太爷抽着旱烟,巴嗒巴嗒,老神在在,“你要有容先生的本领,我也就不说甚么了。”
“还是得大哥亲身去了,掌柜伴计更用心。”
“真难为她现在还能吃得起饭。”
“但是不免费教,就是招来人,她们不会钩花边,我们的花边儿厂也开不起来。”魏银道。
李氏笑,“刚一并交代给大妹了。老太太,我去羊肉床子买些羊肉,大姑姐爱吃这一口。”见魏老太太没定见,李氏就去筹划晚餐了,临出门李氏问,“二叔饿不饿,我先给你下碗面。”
魏年一笑,“这归去的仓促,多是按阿银开的票据给她补的货。有些个大件都是托运的,有些要随身带的,伴计坐火车回,我让他带着了。过几天就到家,阿萱特地给我发电报,让我给妈你买些梨膏糖返来,说这是润肺的,吃了对您身材好。”
“是啊,听阿殊说,一个月就只敢打一回,长途电话宝贵了,都不敢多说,就如许,打一次起码要十块钱。”
秦殊也说,“如果教她们技术还要给她们钱,是有些亏啊。”
魏年又说了俩女徒弟的事儿,魏老太太咂舌,“这么千里迢迢的,俩女人就跟你奔北京来了?”
“是,晓得了。”陈萱笑眯眯的应一句。
魏年点点头, 又问家里可好。
“妈,从上海到北京的火车票每人就要五十块现大洋,谁会花五十现大洋拐人?”魏年道,“就是在上海,那么些往城里找活干的丫头妇人,十块大洋能雇俩人哪。咱诚恳实意的买火车票,莫非是拐子?”
魏年笑, “这去找货的事儿,那里说得准。原是想着天津近, 应能省些事, 到底上海那边是最早干这一行的。我这去了, 也不能看一眼就返来,总得把事儿办好。徒弟得请返来,另有钩花边儿的勾针、钩花边儿的线,这一套也得给她们买返来。”
伉俪俩自有很多私房话要说,陈萱听魏年说容扬也一道来了北京,已经筹算明天叫小李掌柜给容扬送草莓去了。魏年则是问了问家里的事,他出差有大半个月,家里也没甚么事,就是花边儿厂的事,女人们把股权分派筹议好了。魏年一听这丧权辱国的条约险没炸了,问陈萱,“你们如何想的这股权分派啊!秦家那傻丫头凭甚么就占二成半的分子啊!”这些女人到底会不会做买卖啊,此次魏年到上海去跑花边儿的事,陈萱魏银就和秦殊筹议着,把秦殊拉入伙,分子是如许算的,花边儿厂的事,四人平分,也就是说,魏年陈萱魏银秦殊,一人两成半。
魏年又号召着赵大姐夫喝酒,跟大姐说了在上海给她买了真丝领巾的事,魏金笑,“成,我也享享我兄弟的福。”
魏老太太道, “都好。就是你不在家,你爸爸繁忙些,铺子里这些事儿,就满是你爸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