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三人吃过饭,于氏母女二人坐车,丘如海则骑马护在一旁,众奴婢则簇拥在车的四周,世人一同往城外的福善庵而去。
杏儿楚儿等丫头忙给于氏施了礼,便跟着进屋去服侍了。
丘快意顿时苦了脸,说道:“要九九八十一份呢,眼睛都写花了,才写了四五十份。”
丘快意浑不在乎,大声对外喊道:“杏儿,你倒是吃饱了,你家蜜斯还饿着呢,快摆饭。”
丘快意收回目光,转头看着苏嬷嬷问道:“嬷嬷也是历经世事的人,您信赖这世上真有佛祖菩萨吗?”
于氏宠溺地看着女儿,笑道:“快别抵赖了,让有识之士闻声笑掉大牙!偶然候多跟着苏嬷嬷学些真本领吧。方才苏嬷嬷说的就很对,学点傍身的技术,有备无患。”
苏嬷嬷这时却口呼阿弥陀佛,说道:“小孩子不懂事,口无遮拦,佛祖菩萨莫要见怪。”又劝丘快意道:“这事谁晓得呢,信佛总没甚么坏处,说不定甚么时候就有了善果了呢。”
丘如海也帮腔道:“就是,就是,能够用饭了吧。”
于氏正端着茶碗喝茶,听得苏嬷嬷此言,差点儿笑喷了,丘快意脸上也起了红云,口内却仍倔强道:“甚么庄子云庄子雨的,蒙对了,也是本领。”
只要丘快意在表面示得如大师闺秀普通,在家里苏嬷嬷也懒得教诲丘快意了,此时只假装没看到丘快意的不当举止,上前把羊毫拿了出来放在一旁,本身则轻吹着丘快意方才写就的经文。
于氏笑道:“老鸹别笑猪黑,你见到你父亲也好不到那里去,还在这里不幸你二哥。”
丘快意晓得别的事情上倒无妨,只在这礼佛之事上,母亲是寸步不让的,只得摇摇摆晃站起家来,假装没看到于氏与苏嬷嬷指责的眼神,无精打采地往屋时走去。
苏嬷嬷进得房来,见丘快意正沉寂地伏案写字,此时灯光昏黄,香雾缥缈,烘托得丘快意宝相寂静,竟不似尘凡俗世中人。
杏儿和楚儿在房内服侍了丘快意大半天,也一并饿着肚子,幸亏丘快意誊写间隙昂首见内里已月朗星稀,便开恩让她们先去用饭,趁便松泛一下,因而二人出去换了苏嬷嬷出来服侍。
丘快意哼道:“我甚么时候敢违了母亲的命啊。”
丘快意说罢,便活动着身子往窗前走去,就着月光往外看去。
丘快意揉动手腕,对劲地笑了:“那倒也是,自从会写字,便每日都要誊写佛经,近十年的风景呢,想不练好也难。”
苏嬷嬷心中大骇,丘快意已经昂首,冲苏嬷嬷笑道:“她二人出去后,我又写了几张,嬷嬷帮我好好数一数份数吧。”
苏嬷嬷这才如梦初醒,连声承诺着,走上前去将经文理顺,一五一十地数了起来,数毕,说道:“已经八十九份了。”
苏嬷嬷便把经文放在匣里,跟着丘快意走到厅里,彼时饭已摆好,同着杏儿等人一同服侍丘快意用饭。
苏嬷嬷正将干了墨汁的纸笺收起,闻言,手不由顿了一下,她还是第一次在丘快意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欣然,苏嬷嬷想必然是本身听错了,却没认识到,本身惊奇之余竟忘了答复。
倒是明天,她在誊写经文时,心竟可贵地安静下来,莫非本身真与佛有缘?
苏嬷嬷答道:“庄子云:古之得道者,穷亦乐,通亦乐。所乐非穷通也,品德于此,则穷通为寒暑风雨之序矣。方才蜜斯的一番话,却不恰是这句话的最好解释吗?”
此时月色如银,丘快意悄悄看着天上明月,或许是因为誊写经文的原因,丘快意感觉明天本身可贵地心平气定。
丘快意固然心中不肯,却也不敢违了母命,让人焚起香来,本身却在旁深吸几口气,等表情完整安静下来,这才提笔悬腕默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