桨声欸乃中,刘恒一边奋力荡舟,一边不时地昂首了望悠远的湖面。
那铜镜直接掉落到水中去了。
刘恒惊诧昂首。
铜镜再次虚空悬浮在水面上。
天刚蒙蒙亮。
置身云雾之间,一条划子划破安静的湖面,其美,其静,仿佛瑶池。
刘恒的荡舟行动很轻,但那道人偶尔低头间,却能看到他手臂上的青筋都已暴起,似是正在使出千斤巨力。
船行如鱼。
但是,就在此时,那腾空而起的青色长物俄然喷出一道水箭,直奔半空中的铜镜而去。
他们就这么收息敛声,谨慎翼翼地绕小岛而行,那道人很快就一起抛了四周几近一模一样的铜镜下去。
他指了指视野火线约莫半里地开外的一座小小湖中岛,轻声道:“就是那边。”
一起行来,湖中有小岛三四周,皆芦苇环抱之地,但刘恒却不敢靠近,只是驾着船谨慎翼翼地远远避开。
艳阳一出,湖面水汽雾霭渐趋溶解。
但在刘恒心中,却自有其坐标。
即便对阵法无知如刘恒,亦能猜到,船行眼看一周,这第六面镜子,应当就是这道人布下阵法的最后一道阵眼。
半晌后,他说:“先生包涵,实在不敢。“
俄尔间,一青色长物自岛上一跃而起。
他说:“几时可到?”
没有人情愿整日糊口在惊骇中。
高大的道人两袖随风鼓荡,腰间的大葫芦已消逝不见,倒是背上多了长长的青色布囊。仿佛是一把剑,又仿佛是一把伞。
又行,又抛一面。
轻风徐来,湖面彀皱。
这一刻,刘恒乃至忘了要从速荡舟逃离此地。
他很快盘腿坐好,自怀中取出一面小镜来,揽镜自照,眉头皱得更加紧。因而便又自怀内取出一把难辨材质的羊角状小梳来,俯身在光滑的湖面一蘸,便就着掌中小小铜镜,梳起胡子来。
当下他不由得心下大骇,手上操桨的行动悄无声气地一下子加快了稍许。
“糟了!”道人再无顾忌,大声道:“你快走!”
水箭眨眼间便击中铜镜,收回一声金石相击的锐鸣。
贰心内忍不住想:“看来这与修为神通无关。”
划子俄然随之缓缓转向。
有巨大水鸟自船舷边轻巧地掠过,并不惧人。
半晌后,他道:“走!我保你安然!”
刘恒扶着船尾,奋力地向水中推船,待船身入水,他答复说:“不晓得,或许底子到不了。不过顺利的话,约莫中午前后。”
俄尔,那道人昂首向下看,眉头蹙起。
他的手指亦微微用力,捻住长须。
湖面轻风鼓荡,道人高冠博带,美髯浮动,长袖飘飘,模糊然有神仙之概。
叮的一声!
刘恒谨慎地把小小渔船推出来,鱼叉卡到船舷边的卡槽上。
当太阳跃出地平线的时候,划子已经往大野泽深处行了起码五六里水路。
他手中的第六面铜镜同时脱手而出,向着船行的火线飞射而去。
他问:“可敢绕岛走一圈?”
“鸟没了。”他说。
那道人似是毫无反应。
刘恒道:“快了。”
刘恒张了张嘴,低下头,点头。
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飞在半空的铜镜,盼着它落到该落的处所。
湖面安静,千丈如镜,一眼望去,几近不辨东西。
因为他晓得,如果这道人的阵法不能困住蛇妖,本身只凭一小舟,是不管如何都不成能顺利逃脱登陆的。
时候公然已近中午。
那道人就站在他身后,立如青松。
湖面上的水汽如烟似雾。
划子垂垂分开岸边芦苇荡的掩蔽,驶入大野泽深处。
刘恒下认识地侧首瞥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