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湘宁同她原就差很多,当日还能暗用心机比较一番,现在连比较之心都生不出来,宋之湄脸上红了又白,白过了再红,搓到手心直发烫,这一封信要如何写才好。
这些个事俱是主子们烦恼的,宋老太爷称病不出,宋老太太也重又打起醮来,西院便是要闹,也不敢这时候闹,一时候宋家竟比本来平静了很多。
幽篁里种着百来杆翠竹,里头落地罩飞罩也都是以竹为题,屋子倒不必大动,只陈列换过了官帽椅山川云纹石的长案卧榻。
宋之湄同陈湘宁算是闺中蜜友,热乎的那一阵里,绢帕子递来送往,写过手札送过点心,去了一趟圆妙观,虽淡了下来,可陈湘宁是个实足的好性儿,宋之湄伏低做小,两个虽不比本来靠近,也还是另有手札来往。
这新樱桃叶氏这儿得着一筐,各种奉上些,小丫头便式微着多少,葡萄一下就送了一碟子来,淡竹一面啧啧出声,一面抓上一把,往石桂手里一塞:“还是你姐姐想着你。”
葡萄抿着嘴儿笑了,她去了几份燥意,人倒温馨下来:“那有甚么,我也得闲,我做给你就是了。”葡萄是至心感激石桂,若不是她想的这么个别例,一辈子都得跟着钱姨娘,木香上返来看她,还说她的运道好,竟落在这么块宝地上。
他这一病,宋家就算是闭门谢客,等内里传了动静,他已经称病两日,再送来的登门帖子收是收了,却叫管事一个个出去回,说是老太爷病了,正在静养,也有力量再见外客。
石桂犯了难,她是肯正的,那里去看靠得住的大夫,锦荔晓得她脚伤难好,啧啧两声:“要嘛你多折几艘彩纸船?端阳节的时候求一求龙王爷?”
她是满腹欣喜,宋老太爷那儿却不好过,这一场风寒,只要一二分是真,□□分是作假,先把面前这场子混畴昔再说。
既有了这么桩事,甘氏跟宋之湄的事儿天然得今后压,这时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甘氏一口气儿又缓了过来,握了女儿的手淌泪:“娘如何不晓得你内心这份委曲,可再委曲我们也得咽了,且等着看,我便不信没有我们对劲的时候。”
石桂却摇点头叹一口气,淡竹这下子可炸了:“你也觉着得忍不成?这是打谁的脸呢!不下台盘的东西。”
闺中女儿长日无事,陈湘宁特长的就是制作花笺,那一回送她的是红枫叶,还曾戏谑过是红叶传书,论理不该晓得这些,可她看了一肚子的书,见着宋之湄的时候便把这些说给她听,宋之湄内心不爱这些,可既她喜好,便也跟着合适,这才聊了下来。
葡萄再没成想还能比本来更好些,院子里头的小丫头子,晓得她是幽篁里的,哪一个不凑趣着,她本来成日忧愁,脸颊都凹了出来,内心一松快,人显得气色都好了很多,这么归去,郑婆子便有些神神叨叨的,真当是钱姨娘的院子里头有古怪。
陈湘宁如何撞了高运的,宋之湄此时也不及去想了,内心头连点妒忌的心机都没升起来,就先想着要给她写一封信去,她抖了手指了白露道:“从速取笔墨来,把陈家女人送我的花笺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