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是宋之湄脸上变色,她才刚扒住了太子妃,说不得再寒暄两回,花宴就能发了帖子给她,此时要走,前功尽弃。
甘氏面上变色,可她已经撞过一转头了,莫非还能再撞一回?宋老太太又替她寻了这么个拜寿的来由,带着寿礼去,不说自家如何,女儿的面子总算是圆畴昔了。
甘氏晓得女儿一时转不过这弯来,她本来在这儿是守着宋望海,现在不想守着了,倒不如过平静日子去,女儿归去甜水镇,这个身份寻个举人也不难,外放了当官,又是另一种活法。
他在宋家是个难堪人,对着老太太叶氏难堪,对着甘氏也是难堪,西院里头原另有一段安好光阴,他在东院当中无处安身时,总另有西院能叫他歇一歇,缓上一口气。
宋望海对金雀确也是馋过的,甘氏把这么一个妖娆的摆在面前,让他看着过干瘾,好轻易得了手总也热乎过几日,可这才燎起些火星子来,外头就新添了一个娇娘。
等娶了叶氏,另娶了甘氏,他倒是想过昂扬的,何如资质有限,阿谁秀才都是磕磕巴巴考出来的,宋望海心头自知,里头若说全无宋老太爷的面子,那便欺心了,可看着书山文海一线天,他也不肯攀附翻覆。
一时珠子一时缎子,尝了长处倒恨不得宋望海再多些甚个隐蔽被她捏在手上,宋望海也怕她一时口快,甘氏晓得也还罢了,如果叫老太爷老太太两个晓得,他也担不起。
宋之湄从没在甘氏身上瞧见过娘家的好处,此时听她说了,内心固然不甘心,可看着母亲的伤处,到底说不出辩驳的话来。
宋望海读书一道不精,还当天上掉下来一块馅饼,哪晓得再不是这么一回事,打小的时候都没如许下苦功读过书,来的第一天倒是热茶热饭接待一番,第二日就要他破题作文章,说要替他看一看读的深浅如何。
宋望海那里会作文章,连书都未曾通读过,家里也请过徒弟,三天打渔两天晒网,能混就混畴昔,一笔字儿都写得差能人意。
还当兼祧是一条青云路,还没迈脚出去呢,就先跌了个大跟头,这位伯父倒也和颜悦色,并未曾苛责他,差了一岁的堂兄弟,一个已是举人了,一个轮作文章都不成,却还奉告他立意不错,一篇文章润色过后,也很能看了,给了他很多书,让他跟着一道进学听课,了局谋个出身。
甘氏却拉了女儿的手:“娘这门婚事,算得有脸有面了,嫁出来的时候,哪一个不说我走了高运,恨不得说祖坟头上冒青烟,可你看看我过得甚么日子,娘家那么些个,一个个伸手捞不着,凡是能替我出头说句话,我能这么白白叫人欺负了十来年?我们此时走了,总比抬着架着走要强。”
宋老太爷却没这个心机,摸一摸脉晓得宋望海肚里这点货品是绝计不敷的,既想替他出身,那如何也得往他肚里填些东西,体例也试过了,那头预备着结婚迎叶氏进门,这头让他日日苦读,不说旁的,《四书》总能通透。
甘氏半晌没有声气,宋之湄懵懵懂懂好似耳边炸雷,父亲不过贪玩些,对她到底是宠嬖的,可才刚那一句,清楚说的是外头有了人,那人还怀了孩子。
甘氏怔得一怔,初时晓得老太太要撵她们走,她还羞愤难当,这会儿再听,心灰意冷之下,倒感觉若把家里进项都捏在手里,有一个老太太在,西院莫非还能翻天?
本来父亲对他的希冀也不过是安安生生读些书,再老诚恳实讨一房娘子,连亲都订好了,从小到大,就没听他说过为官作宰的话。
甘氏眼儿一扫就晓得女儿要心头筹算,从速拉了她:“万不能这时候出茬子,她不过一个通房,连姨娘且还不是,同她计算这些,那是给了她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