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恰是给宫里头老太后皇后这些上朱紫瞧病的,宋太傅便请得来,也不会替甘氏去开这个这个口,能请个院判来,也是宋老太爷的面子了。
跟着聘礼一道送来的,另有沈夫人白氏的那一只镯子,两个再是庶出,也是打小就生在繁华堆里的,这只手镯看着油亮,显是爱物,不时受人摩挲的,可水头玉料都不是好东西,换作本来那就是不堪带的。
还没说完,宋之湄已经迈过门边:“你再拦我,我身上少的可不但是香珠串儿了。”说得这一句,内心还觉着沉闷,陈湘宁身边的嬷嬷哪一个不是得力的,她眼神一到,嬷嬷就先替她把话说了把事办了,自家身边一个得用的都没有,竟要跟个看门婆子扯皮。
石桂晓得她不怀美意,渐渐走到她身边,一只手托着盒子一只手扣住了,拿得稳稳的,宋之湄伸手冒充要拿,自瞧得出石桂是使了力量的,伸手一拂,上头一顶金冠儿滚落到地上。
余容正举起来看,上头粗粗刻了些斑纹,送来的嬷嬷细说了,说是家里老太太活着时的物件,是沈夫人的一片情意,余容往手上一套,还宽松了些,得在前头再戴两只小口的镯子才不会松脱下来。
宋之湄叫甘氏把守着一事不知,听老太太话里有话,起了狐疑,璎珞上前送客,她出了门边才吐出一口气来,跟着又想,今后等她进了宫,端庄成了宫妃的时候,家里这些人要求见她,还得给她膜拜行大礼。
她内心晓得是期望,老太太是摆了然不想管的,走投无路,莫非还能再以死相逼?她死了,后代恰好由着人摆布,甘氏晓得女儿右了性,此时恨不得从未在金陵住过,这番报应,痛断她的肝肠。
“太太说了,不能跟老太太那一顶比,今儿翻箱子寻出来的旧物,不如给了女人,年青轻的恰好打扮。”石桂学着叶氏的话,宋之湄的眼睛却落在金饰上头,眉尖一挑,心头嘲笑,这会儿不过跟个从四品的人家攀亲,就备下这很多东西,等她进宫,看看她们拿甚么出来。
石桂手上捧着托盒,底下是轻软的细料子,上头就是一整套十三厢的金金饰,头冠镯子压发扁簪样样齐备,这一套光金子就值二三十两。
越想越感觉是,心头一酸,差点儿滴下泪来,甘氏是为她撞的头,这笔帐却被她记在老太太的身上,怪道母亲先是调走了水晶白露,跟着又把她也把守起来,现在又叮咛她不准同大房起争论,若不是脑袋撞坏了,又能是甚么弊端。
说着就在迈过门去,婆子那张脸苦得皱成一团,弯了腰同她告罪:“女人何必难堪我们当下人的,太太的叮咛,我也不敢逆了她的意义,女人……”
甘氏非论本来有甚么气这会儿都咽下去了,还得求着老太太发慈悲,已经替余容找了人家,如果能松一松口,替之湄也寻摸一个,即使差些也就罢了。
甘氏看着宋之湄喂她吃药,担忧她的病症,心头又是一阵酸楚,拉了女儿的手:“我是为着你好,千万不能这时候惹着老太太了。”
宋之湄也没立时就往松风水阁去,而是先去了永善堂,往宋老太太那儿去了,这时节老太太正在念佛,璎珞见着她先是讶异,跟着又笑,迎她进了屋子,等老太太念完经。
宋之湄使了个眼色给银凤,银凤才凑过来,她就把银凤的手往甘氏手里一塞,带着两个丫头往东院去了。
银凤听了碧桃的回报,回身出来报给甘氏听,甘氏气得立都立不直了,扶着银凤的手往前门去时,那看门的婆子苦苦拦了,腆了脸儿赔着笑,就怕逆了宋之湄的意义,甘氏还得反过来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