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桂自来不信佛不信道的,这会儿却恨不得给明月念佛祈福,想侧重阳都过了,这会儿热也只是热个尾巴,等秋风一吹秋雨一落,立时就要换夹衣,还不晓得贺子有没有称身的夹衣穿。
石桂认准去了大营的路,一起吃紧归去,顶着日头,到家早已经汗湿衣衫,菱角捧了水出来给她喝,她饮了两口就急着问起刘婆子来:“没阛阓的时候要往哪儿扯布去?”
谢过刘婆子,送她出了门,返身恨不得能畅怀大笑,好久没有如许畅快,进屋拉了叶文心的手,把她从床上拉起来,一把抱住了:“女人,我找着我弟弟了。”
石桂虽不信佛,这会儿倒恨不得刘婆子说的是真事,摸了钱出来给她,随她办布线香烛去,她也确不能常往村里走,越是冷酷着越好,也无人上门来密查叶文心的事。
她仓猝忙要去扯布,刘婆子把这活儿揽了去,她自来信佛信道,跟宋家老太太一样,没甚么佛不念两声经拜两下,闻声这么一宗巧事,恨不得敲锣打鼓奉告别个,除了菩萨保佑还能是甚么,拉了石桂说个不住:“必是你一家是悠长拜佛的人,这才有如许的幸事,你也不必忧心,你爹娘定也受了菩萨保佑的。我替你去扯布,再给你办些香烛来,总得供一供,让菩萨晓得你念着恩德呢。”
他正板着小脸,一拳一拳打出去,薄弱的身子看着石桂眼眶一热,就站在营门外等着,石桂眼儿盯着喜子,他立在树荫处还淌了一身汗,看着胳膊也细腿也细,该给他炖些荤汤带来了。
石桂抖开衣裳:“做得急也不晓得合不称身,另有一双鞋子,等会了让吴大哥给你试。”明月一时还没想起吴年老是谁,隔得会儿才回过神来,摸了鼻子直笑,石桂这么蹲着身在营门口,来回没人不打量,明月晓得她已经没打扮了,也还是生得好,何况虎帐里头连只母蚊子都没有,如何不惹人的眼。
石桂一面笑一面端的揉了一把:“休沐的时候你如果得空,把他带了来,我给他洗头。”虎帐里沐浴也不过搓一把,能些澡豆都算好的了,生虱子的人很多,也就来查之前营房里才气洁净一回。
叶文澜住在城郊,围了个篱笆,篱笆里头种了菜还种了树,院子里引了死水,满是竹子造的小楼,宋家也确是花了非常心机的。
石桂恨不得转圈子,叶文心嘴上笑她:“你这个丫头,莫不是疯了。”一面说一面跟着笑,菱角在屋子外头看得怔住了,哪曾见过女人这个模样,也跟着她们笑起来。
叶文心笑而不道,坐在灯下翻书,晓得这一身衣裳必得石桂亲手做,也替她帮手,只细细看那书的笔墨,越是看越是入迷,想得深了,才晓得宋荫堂是因着甚么爱了此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