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有女人家做水上买卖的，一船都是女的，揽的也是女客，贩些生丝熟丝，说的话虽没一句听得明白，可也是大声大气的说话，叉了腰绑了腿，手里拿着根竹扁担揽客人挑货用。
连石桂都不能晓得的详细，问她如何晓得的，她便道每天跟着父亲跑船埠，南来北往的人见很多了，天然就晓得了。
石桂站在船面上等着箱子下去，这么一会儿工夫，她就见着十来个西人，岸边一半是客商一半就是西人，生得高鼻深目，穿的衣裳也是一半一半，男人进关皆穿长衫，反是女子能撑着大裙撑出去。
叶文心那里还能分神理睬她，倒是石桂应得一声，叶文心的眼睛盯着船埠，她们到过很多港口，却还没见过这很多的女人。
一样的蓝布衣裳，一样的黑布裤子，腰上扎着一条蓝红色花腔的腰带，石桂才要问，宝芝便笑：“那是丝织坊的，我们这儿气候热，早早就能养蚕了，这会儿都要一眠了。”
从书里读到，如何也不比亲目睹到，蚕厂不时都煮着热水，因着要煮蚕茧，那一片的屋子都罩着雾气，走到边上人就出汗，里头的女子出来，早都已经换上了夏衣，几小我手挽了手，到对街去喝甘草雪水。
高升家的点了头，赶到前头去找她男人，石桂走了一起出了一层细汗，才取出绢子来抹汗，就见前头一片平房里潮流似的涌出来十几二十几个年青女子。
越是往里走，海水的咸腥味儿就越是淡，再往里些，便是地步房舍，高升往前一指，说是就快到了，走近一看是一处小小故乡，扎了篱笆，有四五间房舍，院子里头另有天井，说不上开阔，也是一处温馨地点。
船只泊岸边又费了很多时候，一艘一艘到港停下，装货的在一边，坐人的又在另一边，高升家的出去回报一声：“女人且等等，我们还得往内港去，外港这是卸货的处所。”
叶文心也分不出这些人来自那边，却立在窗边看住了，心头起伏，好半晌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来，闻声外头高升家的请：“女人，肩舆雇好了，女人坐罢。”
小女人出来作谋生，半点也不出奇，街上很多女人来交常常，如许的买卖金陵城里也有，但是立在铺子里头女人当家的，那便少见了。除了女户，哪一家子能女人当家呢？
既是在城郊，便要走些路途，石桂晓得叶文心极想看一看女学在那边，拉了阿谁领导问道：“传闻你们这儿有个女人书院，在哪儿？”
叶文心既叮咛了，石桂便像模像样的叮咛下去，高升家的瞥见她还叫一声石桂女人，看她就这么出了船舱，倒是一噎，如何也该带个帏帽才是，才想说这话，又把话咽了，进了漳州戴的人就少了，似她们如许的婆子嬷嬷更没论道了，到进了穗州，连大女人也没甚个好遮好掩的，就这么上街。
离得远了看不清楚，却晓得有些人头发是红的，有些人头发是黄的，秋娘那里见过这阵仗，咋了舌头拉着绿萼，西人不准出穗州，只得在穗州本地活动，外头天然没见过。
叶文心一时看住了，秋娘绿萼两个也啧啧称奇，看着打扮像是夫役，可那里有女人当夫役的，身上一模一样的黑衣衫，扎了一条红腰带，脚上的鞋子也是一样，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处，有买卖来了就一道待客。
夫役里头丰年青的女人当领导，她们都梳一根长辫子，提及话来轻巧利落，这个领导说的就是官话，只还带着口音，跟在石桂身边，把她晓得的都说了。
女夫役搁下箱笼，在堂屋里，高升家的点了银子打发她们，高升同那领导说好，这几日都叫宝芝过来帮衬着，开给宝芝人为，就按着使女帮佣算还高出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