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手上拿着纪舜英的名帖就又不一样了,才刚递出来,立时有人出来迎,看她一付大师丫头的打扮,还道她是纪夫人身边的大丫头,更加不敢怠慢,迎了石桂出来,还把人清出来,拿了一本名录:“女人要查哪一个,我替你查了。”
石桂摇点头:“多谢你,我本身看就成了。”
两个笑闹得一回,叶文心便道:“我细心想过了,你要开铺子,我要去女学,住在城外实在不便,既然城里有屋子,清算清算我们搬出来,也不必每天赶个大早进城去,还得赶在关城门之前再返来。”
笑了一声就坐到石桂身边,看她写了满满一张纸,上头零零散散写着很多开铺子的事儿,客源客时都写了,还写着要用郑笔划画,画些吃食贴在墙上。
秋娘在屋里替喜子补衣裳,他这半年个子蹿得很快,本来又瘦又干,吃得好了,渐渐调度过来,也长个子了,身上也有肉了,既是要进书院的,也得有个背袋,早些年是迟误了,这会儿学起来纵吃力些,也比睁眼瞎子要强。
绿萼内心也把秋娘当作半个娘,陈娘子也是她半个娘,才离了陈家时,日里慌乱,夜里如何也睡不着觉,一闭眼儿,就梦见陈娘子,她晓得是还了,可内心还是觉着亏欠了陈娘子的,她一门心机拿她当儿媳妇,这些年都是她服侍着饮食起居,一时离了人,也不晓得陈娘子日子如何过。
叶文心晓得她是要找爹,一口答允下来,筹议着搬场事件,叶文心跟纪夫人清谈两日,都没个准主张,还是纪夫人的体例,往女工里去收门生,她还写了信给吴夫人,问能不能借一间空房,也不要她们来回跑,就在丝坊里头开个小班学问字。
叶文心拿了纸笑起来:“你还真有个作买卖的模样,说不准儿就是个女范蠡了。”石桂闻言打趣得一声:“那男西施在甚么地儿?”
不识字的人多,不识数的人却少,何况画在画上一目了然,算不得甚么大的创举,也得跟别人辨别隔来。
石桂这下子更吃惊了,朱阿生半句官话也不懂,那会儿高升在穗州买屋买人,一时之间寻不着合适的,便把朱寿一家给雇佣了,签的是活契,顾了十年,还奉告他们主家脾气是极好的,到时候也好筹议,女儿要嫁人也都不成题目。
“你捡个好处所就是,酒香也怕巷子深呢,哪一家做买卖的不得择个旺铺,钱你不必担忧,那二百两银子,还是你的。”说的是她头一回分开金陵时给石桂的银票,叶家倒了以后,石桂如何也不肯再要那银子,怕叶文心没了依仗,今后还得靠这二百两银子度日。
石桂拿驰名帖跟着小厮去了交通司,交通司是个小衙门,就跟市舶司一样,挨着船运的,官儿不大,油水却多,里头的笔吏平常也不拿眼孔看人,如果石桂冒然求上门去,必得给打返来。
绿萼还真从屋里取出一把策画来,石桂眨眨眼儿,才来了两天,每天都跟行军兵戈似的,每天一睁眼就有很多不得不办的事儿,镜子浴桶这些东西还没添置齐备,她从哪儿摸了算盘出来。
天气垂垂暗下来,天涯还余下一道霞光的时候,叶文心返来了,石桂跟绿萼早就挪到屋里,点了灯学起筹算盘来,石桂学珠算是本来有些根柢,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绿萼便不一样,她识的字未几,石桂把口诀写下来,一个字一个字的教她认,既学了筹算盘,又认了字。
在宋家别苑这些日子,既不能上街摆摊子,又不能做绣活补助家用,秋娘跟石桂反待她越来越好,绿萼一时感觉心头发虚,一时又感觉结壮,日子久了绿萼才渐渐放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