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雀红晕满面,却还拿眼儿去勾宋望海,甘氏早就定了人选,可到这会儿才盘算主张,推一推丈夫:“可别说我不贤能,人早早提上来给你□□着呢。”
“是不一样了,贤惠了。”老太太一说完,甘氏咯咯笑起来,拿帕子掩了口:“老太太打趣我。”她眼睛往叶氏身上一溜:“我也年事大了,二爷跟前总得有个可心的人。”
金雀成了端庄通房,等生养了还要抬妾的事,是葡萄奉告石桂的,她忿忿然,石桂却笑:“早晓得有这么一出的,姐姐何必为了这个活力。”
甘氏同他自小长到大,一看他眼色,便晓得贰内心想的甚么,作势一叹:“都这个年纪了,我便松着你些,你可别乱了端方。”
儿子不急,女儿却急,都十四了,丈夫承诺了要报免选,却迟迟没有行动,甘氏内心焦急,给了这么一块香肉,如何也得替她办事。
甘家还说了,送出去的嫁奁,从甘家吹打着出门,绕半个城,再抬进宋家,风风景光的嫁了女儿去。
甘氏话还没到舌尖,丫头便出来挡门,宋望海在家中既是嫡子又是独子,另有个那么短长的伯伯,从小到大,就未曾吃过亏,即便当着甘氏也是一样,可他却恰好对着个丫头和颜悦色:“她既累了,便不见了。”
“老太太看看,这是我屋新添的人。”甘氏把金雀往前一推,金雀满面羞怯的站着,宋老太太才刚做了早课,眼皮一抬:“那里是新人,我看她倒面善的很。”
甘氏也颇识得几个字,两个也曾隔着花墙传信,提上帕上写上绢丝上,一字一句绕在心头,她好轻易跟上,昂首就见叶氏的院门上刻着“鸳鸯馆”三个大字。
第二日银凤替她打扮,拿茉莉香粉盖了好几层,一声儿都不敢出,哪晓得甘氏竟脸上带笑,叫人把膳桌送到西配房去。
实希冀着他能说句话,可宋望海却点一点头:“这才好,你们太太汲引你,你恭敬她也是该的。”
甘氏搭了银凤的手,背面跟着一溜丫头,她的场面比着叶氏还更大些,到了百蝠楼前,甘氏顿一顿,面上扯出个笑来,那笑先在唇角,跟着又到脸颊,最后挑到眼梢眉角,暴露两声脆笑,甩开银凤的手,拉了金雀进门。
俞氏一贯喜好甘氏,说她性子温驯,是个能持家的,打小就存两家攀亲的意义,丈夫是个举人,又不肯当芝麻小官,要去结高门的媳妇,就怕儿媳妇进了门眼高于顶。
回身宋望海也未曾安抚她,只是叹辛苦叹艰巨,说虽是兼祧,可大房权高势大,他到现在还是个童生,伯父铁面忘我,他本身又难有寸进,现在当了儿子又不一样,开口便道:“你当我堂兄,就真是少年英才不成?”
金雀更加不敢暴露意义来,往甘氏屋里头乖乖存候,甘氏看看她,银凤取出两枝圆头银簪子来赐给她,甘氏把她通身看一回,点了头:“跟我了去给老太太存候罢。”
甘氏脸贴着丈夫的衣衿,手指悄悄刮着他的襟前绣的竹子斑纹,内心空落落的,头挨不着脚踏不实,止不住的发冷,这些年来,她早就晓得这个每天对她蜜语甘言的民气里到底是个甚么想头。
夜里宋望海就睡在西配房,金雀早早就得了叮咛,那屋里头换过了铺盖,点香熏被摆了酒菜切了生果,宋望海抱了软玉温香,甘氏却盯着帐子一夜未曾阖眼。
宋老太太一眼就晓得金雀叫收用了,那头豆蔻都要生孩子了,这时候抬一个有甚用处,这个侄媳妇聪明是有的,老是少那么些。
甘氏也晓得刺不着她,说这些不会为着自个儿内心欢畅,老太太却皱了眉头:“当着你女儿的面,如何连面子都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