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丫头规端方矩的垂了头,眼睛盯着鞋面,石桂自进了院子,膝盖就由不得自主了,叫跪就得跪,一起跪上来,才知奴性是如何来的,先时跪总感觉膝盖发硬弯不下来,跪得久了跪很多了,这些也就渐渐不在乎了。
玉絮取了一壶出去了:“女人这脾气且得改一改,也就是在姑太太这儿,如果进了宫,哪儿去找梅花上刮下来的雪水。”
她手上有钱,购置铺盖的时候就特地多扯五尺布,拼起来缝了个被罩,花布头两面色彩不不异,一面是红底一面是绿底,铺在床上立时就多了几分暖意。
石桂立时笑了:“等我取个竹箍桶儿,摆到门口,门上就晓得每日里要两桶泉水了。”一院子两桶,算着幽篁里人少,便只给了一桶,哪晓得不敷吃:“我去同春燕姐姐说,女人这儿再要些泉水。”
薄薄一张木板床,底下垫了厚棉絮,石桂这上头不刻薄本身,墙上班驳处把那些个琐粗布头贴上去,拼出一幅画来。
石桂还在咋舌,哪晓得玉絮这一句却犯叶文心的大忌,才还懒洋洋歪在美人榻上等吃茶的,忽的坐了起来,手边的玉盒一扫落在软毯上头滚出去,身子不住起伏:“哪个进宫去?你们自个儿想作鸡犬,就逼迫了我不成!”
叶文心歪着身子坐在南边临窗摆的罗汉床上,眼睛往这两个丫头身上扫一扫,问一声:“叫甚么名儿?”
石桂咋咋舌头,怪道要这很多泉水,叶文清不吃,这水是伶仃给丫头们吃的,石桂原在村里吃的是河水,哪个肯费这工夫去山上担水来,家家要下地,讲究的人家那是作妖,见着了叶文清,才晓得甚么是真讲究。
进收支出这很多趟,打水擦床抹桌,她支了竹杆把帐子挂起来,又点了炉子烧起水,往隔壁六出那儿借了扫把,铺完了床摆上针线箩儿,不管住多久,都得住的舒坦些,这些事都办完了,那头玄月的娘话还没完。
琼瑛唬得一跳,差点儿摔了手上的托盘,石桂也是瞪大了眼睛,便是甘氏也不会口出此语,玉絮吃了一这一句,眼泪都要滴下来,拿袖子掩了脸儿哭。
石桂只当听不见,玄月却红了脸,绞着衣裳抬不开端来,石桂把小箱子还搁在床底下,箱子是越来越满了,等攒足了钱,得换一只大的来。
见过了叶文心,她身边的大丫头就带了石桂两个出来,就在廊下分拨活计,问她们本来都在哪儿当差,玄月咬了唇儿说是外院的,石桂照实说了在叶氏院里扫院拎水,琼英听着都不对劲,到底石桂是内院里当过差的,便把她安排在廊下:“有甚事,你帮着跑腿,院中各处你也熟谙。”
石桂跟玄月两个进了屋子,帘儿才掀起来就闻见一股非兰非麝的香味,绕着鼻尖还感觉浓烈,再一嗅又淡了。
叶文心发了这句脾气,几个丫头无人敢上前来,石桂更是缩了脚,贴身的丫头都训了,这位表女人,还真不是外头看的空谷幽兰的模样。
石桂抱了包裹进屋,小小一间斗室放了两张床,无帐无幔,这会儿还好,等天冷下来,屋里还不晓得如何冻人,两边放床,中间一张矮桌,连凳子都没有,小小一个巴掌窗,幸亏是开门透过风的,不然味儿还不晓得如何难闻。
石桂光亮正大的去了正院,门上婆子见着她还打趣一句:“如何才刚沾了一边地,就又返来了?”
石桂同她挥了手,水由着之桃拎出来,石桂拿了那一匣子雪花酥送到屋里去交给琼瑛:“太太给表女人的,说是上造的,才刚赐下来,给女人当茶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