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船夫笑一声,山上这很多,如何还来买,只当是府上要用,小丫头偷懒来买:“三十文一篓,如果称斤价便贵些。”
三张桌子坐了人,两笼馒头就空了,馒头一个个蒸得极大,石桂蒸的那一笼还要小些,这些个婆子成日里肚中无油,吃得腰圆身粗,一气儿吃了三个,挟着酱菜吃洁净了,最后一口馒头还刮了粥。
这倒是郑婆子葡萄未曾说过的,石桂借着问半斤猪肉,把这几只小舟都转了个遍,公然见着收竹笋山货的,一篓儿一篓儿摆在舱里,俱是鲜的,她叉了手问一声:“这竹笋如何卖?”
样样都叮咛好了,石桂依样画葫芦全说一回,郑婆子见她聪明,点头笑了,她走到门边出去,还跟门房号召一声,一起走一起心口怦怦跳,没想到第二天就能出来。
石桂内心缓慢算了一笔帐,立时点头笑了:“那我捡个几根来,劳了您收货。”
王管事的那一份也是送去的,他起的还更晚些,偶尔也不在府里过,到外头做些小买卖,贩些货,用的就是宋家给的钱,葡萄说到他就咬牙,旧年过年时该多发一个月的月钱的,叫他挪了,到将要开春了,这才发下来。
做酸笋做竹脯都得有配料,这些个石桂这会儿也办不到,笑着只作玩乐道:“那收畴昔多少?我恰好换两条帕子用用。”
山上树多,隔着密层层的枝叶透进光来,到天光大亮了,葡萄这才起来,打了哈欠趿着鞋子,见着石桂把事都干完了,扁扁嘴巴:“你这么勤奋做甚,这会儿人还没起呢。”渐渐腾腾伸手扒扒头发,洗漱过才去开米缸,拿小米熬粥吃。
石桂晓得她不乐意,才出厨房便道:“葡萄姐姐把我带到处所就成,我在家常做的,快得很。”葡萄这才放下脸来,真把她带到竹林精舍背面,一大片的竹林,前面还摆了两块大圆石头。
她吃得饱睡得足,可精力浪费得短长,这会儿却充满了干劲,明天还忧愁如何攒钱,现在这满地可不就是铜子,只等着她去挖。
有这些个竹笋,就得烧大肉才香,几上婆子也凑到一处,大家摸了十来个钱出来,合在一起差了葡萄去买肉。
第二日天赋蒙蒙亮,石桂就醒了,转头一看葡萄还在睡,先松一口气,从速套上袄子起来,到厨房里先把水烧起来,扫院喂鸡搬柴打水,头一日最要紧,郑婆子想要个勤奋的,她就比她想的更勤奋些才好。
孔娘子把那猪肉皮上的白毛去得干清干净,这才提起来递给她:“如何不能,这是时鲜货,正卖得好,另有买归去晒干备下的。”
除了熬粥,还蒸馒头,这些石桂都会,葡萄干脆搭手看着,石桂新来乍到,顶头一个郑婆子,葡萄还是她干女儿,如何能不软:“葡萄姐姐歇着去罢,这儿我来就成了。”
几小我都想吃,可却没人肯脱手,郑婆子闻声她说,想起酸笋来,总归这时候花还没开,先把酸笋做起来,翻了花腔给大夫人送畴昔。
宋家这别苑建在半山上,往山下去可有好一段路,既有人替葡萄自不想去,总归下山只要一条大道,在这大道上走就不怕迷了路,葡萄眼睛一转:“就叫石桂去罢,我好给娘打动手。”
石桂各各叫上一声,学着葡萄叫妈妈,放下篓筐,给炉子加柴,替她们续上茶,说是茶,就是叶梗子,这处所是出茶的,可王管事却只买些陈茶来充数,他自家吃着好茶,叫人如何不在背后啐他。
孔娘子这才打量了她,看她年纪还小,梳着双丫,不过六七岁模样,说帕子是假,馋吃的是真,山上小儿收了山货换零嘴儿也是常有的事:“收出去十二文一斤,不按篓算,且得是嫩尖尖,老的不值这个价。”